无数的珍宝如流水一般搬出去。

    李氏眼皮子颤了颤,她在侯府做当家夫人多年,都不曾见过如此富贵。

    她哪里知道,穗穗的养母林氏,将各处银钱都给穗穗送来,当真是养在金窝窝里的娃娃。

    前头的财物已经出了门,后头的财物还在院里。

    犹如一条长龙。

    此时,承恩侯府下人都站在长廊下,面有惊异的看着。

    那群分支倒抽了一口气。

    “从不曾听说,乡下来的丫头竟然这么有钱?”

    “她手指缝里漏一丝下来,咱们一年都吃不完了。”

    “她养母家,不是说在乡下开采石头吗?”说话的年轻姑娘,是二房的嫡女,此刻眼底带着几分羡慕。

    她一个月,才三十两月银。

    身侧站着个三四岁的小童儿,小童儿是她弟弟。

    此刻众人目送着她出门。

    “穗穗姐姐,你乡下的家里是做什么的呀?”小家伙不懂大人之间的矛盾,随即便问出了众人的迷茫。

    阿月见小主子吃的满嘴点心屑,当即行了一礼回道:“姑娘家中略有几分薄产,不过是拥有几座连绵不绝的翡翠原石矿罢了。且那些翡翠矿,都在姑娘名下。夫人和老爷爱护姑娘,挣了钱都是存在姑娘名下的。”

    “府中赚了些银钱没处花,买了不少铺子。且咱家买铺子不似别家,扣扣搜搜买一间。咱家都是一条街一条街的,然后整条街都是自家运营。”阿月抿着唇,不过一年的功夫,言家的财产已经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

    “我家夫人说了,再穷不能穷穗穗,再苦不能苦女儿,金山银山给穗穗,都使得的。”

    “全家家当,都在姑娘名下呢。如今姑娘名下有翡翠矿,有几十条街,还有几百亩地,以及温泉山庄等等……”

    众人瞪大了眼睛。

    一条街一条街的买铺子???

    几百亩地?

    家里有矿?

    李氏那张脸青白交加:“果真是防着咱侯府的,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厚。”

    阿月轻笑:“李夫人好没趣。姑娘进京第一日,就说带了家中土特产,自家挖出来的原石,一早就告诉夫人了啊。”

    “姑娘院中一棵树价值十几万,随意一张桌子都是玉石打造,地面都是翡翠铺路,灯笼里放的都是夜明珠。李夫人,咱们姑娘可从未隐瞒过什么?若夫人但凡进过一次姑娘的院子,关心过一次姑娘,夫人都该知道的。”

    “亲身女儿回府几个月,李夫人都不曾亲自探望,夫人说什么母慈子孝呢。”阿月捂着嘴轻笑。

    将李氏气得差点倒下去。

    “你走,你走!走了就别回来!别以为仗着养母家有钱,就能作威作福,不过是些暴发户!商户是最下贱的!”李氏身子轻轻颤抖。

    阿月吸了口气,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夫人,您可真是不关心自家姑娘。”

    “姑娘的大哥十六岁,已经考上解元,明年进京啦。”

    “姑娘的二哥哥十四岁,已是四品忠武将军啦,比起您的相公,言大人还要更高一阶呢。”

    “姑娘的三哥哥才七八岁,如今已将穗穗姑娘的产业打理的极为妥当,与皇商共分秋色。明年,只怕天下第一富商都要换言家啦。”阿月每说出一句,就能迎来侯府众人的倒抽凉气。

    “府中三位公子,都将穗穗姑娘疼入骨,为了姑娘不低声下气,不求人,各个都很努力呢。”

    李氏身子直抖,眼前一阵阵晕眩,死死的掐着掌心才撑住没倒下去。

    这可,真是让她装到了。

    “不过,说起来你倒是提醒咱们了。林夫人知晓您要再次抛弃姑娘,心疼不已。”

    “到底您占了个生母,当年您抛弃姑娘一次,如今又召回来抛弃二次,林夫人可心疼了。未免您作践姑娘,特意让人送来一纸断绝书。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

    阿月笑意吟吟,立马掏出一纸断绝书。

    李氏面色微白,正要说话,便有人跃过她,直接将断绝书揭了过去。

    “写!”老夫人撑着身子,眼神怨毒的看着言穗穗。

    侯府的未来,系在言娇娇身上,孰轻孰重她自然分得清。

    李氏这一刻心中却有些惶恐,从骨子里弥漫着一丝不安。

    “娘……”

    “想想娇娇,娇娇受了她多少气?想想侯府,她没来侯府时,侯府这几年如日中天,砚哥儿接连升官。你再看看现在!侯府地位岌岌可危,娇娇被人质疑,你自己掂量掂量。”老夫人厉声道。

    李氏顿时抿了抿唇,不再阻拦。

    “娘说的是。”

    断绝书,断绝一切关系。

    穗穗从头至尾都无所谓,因为无爱,所以从不在意。

    她也不曾期待过。

    她自小虽然被抛弃,可言家给足了她亲情。

    她可不是一无所有期待着亲生父母给予几分母爱的可怜虫。

    她富着呢。

    从精神到物质,言家都不曾缺她一丝。

    穗穗早就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穗穗两字虽然难了些,好歹是学会了。

    老夫人亲自代子签下断绝书,李氏颤抖着双手写下自己的名字。

    穗穗签字画押。

    她能清楚的看到,属于自己与承恩侯府的一丝联系,在浩瀚天威中,被一柄无形的利刃斩断。

    穗穗心头畅快又欢喜,以后侯府就占不到她的气运啦!!

    “只愿,从今往后,再无瓜葛。两不相见!”李氏低声呢喃。

    那面色还有几分稚气的奶娃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一句话,嘱咐李夫人。”

    是啊,她从未喊过她一声娘亲。

    在她的过去,早已有另一位待她如珍似宝的妇人陪伴她。

    “每年的二月十五,还望李夫人能吃斋念佛,最好能多念两遍往生经。对夫人有好处。”穗穗看了她一眼。

    李氏眉头一皱:“自然不可。娇娇每年正月十五生辰,那日城中有头有脸的都会来庆贺。娇娇便说,正月十五是给外人过的,二月十五她请自家亲朋小聚,那日府上必定是筹光交错,欢喜的好日子。”

    每年那日,都是要喝几杯的。

    穗穗怔了一下:“在那一日庆贺,你可……真是心大。只愿,你别后悔才是。”

    说完,扭头就走。

    蠢货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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