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报告王爷,我带萌宝回来继承遗产 >第203章 淮有清许(三)
    樊清许懵了。

    她坐在那里,傻乎乎地喝了一口茶,看看祁淮。

    祁淮含笑看着她。

    樊清许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又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自己今日的来意。

    她是来劝他不要跳河的,结果他却拉她跳坑?

    婚姻可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啊!

    祁淮,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

    “你中探花,真的没事?”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祁淮道:“倍感荣幸。”

    “那就好。”樊清许放下茶杯,“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她脚底抹油就要溜。

    ——正经起来,深情款款的祁淮,真是容易让她迷失自己。

    她刚才甚至连来意都忘了,多可怕。

    祁淮却拉住她的衣袖,“你不许走。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我不放你走。”

    他追,她逃。

    从前这般也就算了,祁淮读书不敢分心,只能把所有情绪压在心底。

    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想再等。

    “说什么呀。”樊清许叹了口气,“祁淮,我有个问题,至今想不明白。”

    “你说。”

    “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

    从祁家提亲开始,她就开始心虚。

    祁淮短暂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

    樊清许重新坐下,目光盯着茶杯上的花纹,怅然道:“我听说你要娶我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你祖父乱点鸳鸯谱……”

    祁老员外从小就喜欢她,说她结实,大概看她就像看一头结实的小牛犊子一样。

    “不是。我很早的时候就去求过祖父,”祁淮道,“我告诉祖父,非你不娶。”

    所以喜欢的顺序,其实樊清许搞错了。

    不是因为祖父喜欢她,自己才喜欢;而是因为自己喜欢她,祖父才会喜欢她。

    “祖父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你总帮我。”

    樊清许目瞪口呆:“你可别乱说,我觉得是因为我可爱。”

    真相不要那么残忍好吗?

    从小被自己亲祖父追着打,樊清许觉得还是祁老员外慧眼独具,看到了自己的可爱。

    现在祁淮告诉她,并不是?

    那岂不是说,她从小到大,人见人嫌,猫狗见了猫狗烦?

    祁淮哑然失笑。

    有人说,请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但是祁淮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樊清许。

    感情发展的所有脉络,如阳光下晾晒的浆洗过的棉布,所有纹理都纤毫可见。

    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家里长辈都拘着不让他出院子,甚至很少允许他出门。

    天气好的时候,家里那扇雕花大窗会开一道小小的缝隙,他就从那里,看着院子里的四季变迁,看着照壁旁一墙紫藤花,从盛开到凋零……

    连天空都是狭小的一条。

    他想,他大概就是那只井底无法跳出的青蛙。

    因为身体不好,无法出门,所以祁淮从小只能读书。

    他从小就很沉默,又早慧,教他的先生一两年就请辞,因为发现教不了他了。

    祁淮以为终其一生,大概都会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直到死去。

    后来某一日,跑来个小女孩。

    她那日穿了一件海棠红对襟窄衫,下面套着一条白绫裙。

    她是一路小跑进来的,裙裾飘起,露出下面桃红色裤子也不自知。

    她和祁淮见到的那些娴静的姐妹不一样,走路带风,鼻尖带汗,肌肤不同于别人极少见光的莹白,却是健康的蜜色;一双杏眼神采飞扬……

    祁淮身边的丫鬟要出去拦她,却被祁淮做了个手势阻止。

    那女孩环顾四周,然后撞到他眸子中。

    她并不害羞,笑道:“是你的院子吗?借我躲一躲,别告诉别人啊!”

    祁淮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然后就看到女孩走到院里的枣树前,撩起裙子系在腰带上,双手抱住树,两只脚抵在树上,蹭蹭蹭蹭地爬了上去。

    她动作灵巧,一看就是“惯犯”。

    爬到枣树枝桠上,她调整了个位置坐下,藏匿住身形。

    可是在祁淮的角度,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道:“你小心点——”

    “我没事。”

    女孩等啊等啊,在树上无聊地都把还泛青的枣子撸了好几把,还是没人找来。

    “怎么回事啊!太笨了吧!”

    祁淮叹气道:“你下来吧,没人会找到我这里的。”

    府里其他兄弟姐妹,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因为他身体弱,因为他有一个强势的有被害妄想症的母亲,所以府里同龄的孩子们,没有人敢来,都怕惹事。

    “为什么没有人找到你这里?你是洪水猛兽啊!”

    “因为我身体不好。”

    “你生病了?”

    “嗯。”

    “那,会死吗?”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

    “会。”

    “那,你好可怜。”小姑娘眼中露出怜悯之色。

    “还好吧。”

    她问他会不会死?

    他自然说会,因为每个人都会死,没有人躲得过死亡。

    结果她好像误会了,以为自己立刻就要死了。

    “你好厉害,都不怕死。”小姑娘眼中的怜悯顿时变成了敬佩。

    祁淮道:“你下来说话行吗?”

    他很担心她会摔下来。

    眼里有光的小姑娘却道:“你是不是仰着脖子太累啊!我来了!”

    照顾一个将死之人,人人都有义务!

    小姑娘直接从树上跳下来,把祁淮吓了一大跳。

    她放下裙子,拍拍身上的泥土走到窗前,“我叫樊清许,是隔壁新搬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祁淮。”

    “你也姓祁啊!哦,也对,这是祁家,我祖父和你祖父是好朋友呢!那我们也就是好朋友了!你怎么了,害了什么病?我看你挺好呀。”

    阳光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目光澄澈干净,写满了同情和关心,却又不是那种令人低沉的哀伤,而是带着勃勃生机的向上,好像她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根治他的病一般。

    后来祁淮才知道,她就是那颗救他的灵丹妙药。

    知道祁淮的存在,知道他命不久矣,知道他不能出去,樊清许日后就时常翻墙来陪他说话。

    对祁淮来说,樊清许温暖了他孤独的少年时光,是他最初的美好记忆。

    那个姑娘,改变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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