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就跟他解释,“我还能拉鱼过来,但我本人不太方便露面,你要是有心思接手的话,我便宜点都给你。”

    鱼?

    这可是好东西。

    “那感情好,你有多少我全收。”

    叶穗粗略地算了下,“我这次大概还能弄来一二百斤,但我先跟你说,这鱼不是活鱼,死了有几个钟头了,你别要那么多,又卖不出去,最后又跟我扯皮。”

    虽是玩笑话,但该表达的意思,也表达清楚了。

    别贪多最后卖不掉砸手里。

    她是不管售后的。

    她人年轻,心眼可不少。

    那个叫小武听她这么严肃,扑哧笑了,“卖不掉?就你刚刚带来的那些,我不到十分钟就能全脱手了。”

    行吧,这意思是手里有客源了。

    小伙想跟她一起拉鱼,但叶穗不想把住址泄露,只定了个地方跟时间交接。

    回去时她可没勇气走着回了,租了个驴车,一路催着人家回村了。

    她运气好,到村子池塘的时候,晨曦还未拉开帷幕,淡青色的天空还挂着数颗残星。

    村子里静悄悄的。

    水面上翻肚儿的鱼还有很多,她知道就算自己胃口再大,也不可能把这整个池塘的鱼都吞下。

    能弄多少算多少吧。

    把带来的筐子还有借来的背篓全都装满,又在背篓上面用荷叶跟水草遮盖严实,这才背着筐子上了驴车。

    紧赶慢赶,等坐着专车到约定地点时,天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

    跟那个小武碰上头了,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回到了原处。

    这么多的鱼,也不可能一一称量,大概估摸了下分量,按二百斤卖给了他。

    本来就是天降横财,太较真就没意思了。

    按先前商量好的,她不要粮票,一斤鱼肉六毛钱。

    小伙儿把筐子在板车上固定好,把事先就准备的好钱给了她。

    银货两讫,合作得还算愉快。

    “那个……”

    看他要走了,叶穗喊住了人家,在他询问的视线中,为难地开口,“那什么,等你方便的时候,能帮我给洗煤厂家属院一个叫叶连山的人家,送两条鱼吗?”

    她不方便露面,只能托人多照顾他们一下。

    等到什么时候拿回那个坑人合同,还有被坑走的五百块钱,她一定一定,不带任何耽搁地回家!

    “就这点小事,包我身上了。”

    这些鱼,只要他倒手一卖,最少要翻三倍,这还不包括额外收到的粮票。

    这姑娘有勇有谋,跟她结交只有好处。

    顺手帮点小忙,何乐而不为呢?

    …………

    跟她预想的一样,再次回村时,天色已经大亮,那一个多小时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这会已经围满了捞鱼的人。

    池塘边上,还摆着一圈水桶跟篮子。

    本来不大的池塘,这会跟下饺子似的,到处都是人。

    远处,还有不少村里人拎着水桶往这边跑。

    今天的热闹程度一点不亚于过年。

    半大男孩,还有好些中年男人在水里扑腾着,抢到鱼后争先恐后地扔给上面等着的家人。

    哗啦啦,池子里的水翻滚。

    唰唰唰,头顶鱼在乱飞。

    刚走没两步的功夫,耳边就有风声响过,叶穗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

    一个个头不小的鲤鱼,擦着它鼻尖儿准乎乎,稳当当的落入到自己怀里。

    也不知哪个小伙儿失了准头,把鱼扔她这了。

    池塘里摸鱼的那群人早就红了眼,哪儿还在意这一条鱼,问了一圈,也没人要回来,她索性拎着回去了。

    10

    回去路上,叶穗已经想好了这条鱼的吃法儿,这两天嘴馋得厉害,就做成糖醋脆皮鱼吧。

    张家还是静悄悄一片,看来那几口人还没从市里回来。

    正好,把大门上锁,窗户一关,她得数一下忙活一晚上的成果。

    第二趟拉过去的鱼,是按批发价算的,一斤六毛钱不要粮票,小武直接把一沓钱,用皮筋绑好给的她,整一百二十块。

    第一趟是粮票跟钱一块收的,凌乱琐碎,这会一张张数好,再弄平整,费了些功夫。

    一算下来,让她彻底乐开了花,粮票收了有四斤,钱足足有六十五块多!

    跟批发出去的一百二差距挺大,但这是她背了四个钟头才卖出去的,意义更是非凡。

    这一百八十块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一个工人小半年的工资,她已经很满意了。

    钱就是底气,小心翼翼把钱都收到一起,又贴身放起来,张家没一个人好人,跟这些人呆在一块,她一刻都不能放松。

    刚刚把钱藏好,院外就传来她那个便宜亲妈的声音。

    “大白天的关门干啥?”

    她好像跟着别人一道回来的,因为在这个抱怨声后,她就变了口气跟人说话。

    那巴结讨好的声儿简直让人耳朵疼。

    俩人停在院儿里,陈秀丽赔笑道,“孩子被我惯坏了,这个点还没起来呢!”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进屋儿喊她。

    正巧叶穗要出去。

    俩人打了个照面。

    还没等她开口,陈秀丽就贼眉鼠眼往后看了下,把她拉屋里,压低声音说道,“院儿里那人是支书媳妇,在咱村可有威望呢,你一会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可别把人得罪了。”

    她从医院正巧碰到了支书媳妇,一大听才知道,是她把侄女送医院来的。

    而且,往常对她爱答不理的人,今个竟然主动跟她说,要来找叶穗这个丫头。

    一路上她旁敲侧击,没问出到底为啥。

    只得了硬邦邦的是好事的回应。

    好事?

    能是啥好事?

    顶着一头雾水,母女俩出了屋儿,面对叶穗出现,支书媳妇扬起了真诚的笑容。

    她快走几步,拉着叶穗的手,一个叫的说好姑娘。

    不用说太多,俩人心照不宣的露出笑来。

    拍拍她手,孙桂花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没头没脑的话,让陈秀丽丈一头雾水,这个开场白,难不成是想给她介绍对象?

    支书家还有个小儿子没结婚,年龄也跟她差不多,是不是那小子看上她了?

    这可是好人家啊。

    正要开口寒暄时,就看见对面笑眯眯的女人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纸。

    “我大儿媳妇不是在棉二工会那当干事的吗?最近这段时间,她厂子那要招俩会计。

    她们内部人员呢,手里有推荐名额,咱们娘俩有眼缘,我豁出老脸给你要了一个名额,喏,三天后考试,等你考上了可就成了正规坐办公室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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