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理说,能这么短时间控制了羊群,还没留下任何痕迹,听起来是匪夷所思的事。

    可如果用上一些手段呢?

    以前她听爷爷说过,羊特别喜欢吃盐。

    他小时候上山放羊,它们就特别爱舔石头,这还不是因为岩石上会渗出硝盐?

    羊有时候啃墙,舔石头原因就在这。

    只要给它们一点盐,羊群就不会有反抗的念头。

    她跟贺佑并排走的时候,低声跟他解释,“我刚才不说,不是故弄玄虚,是怕提前说了,被对方毁了证据。”

    贺佑脸上露出了然,“所以你一直盯着草,就因为对方在草上撒盐了?”

    “真聪明,我不知道对方是撒盐了,还是往草上泼的盐水,但是月黑风高,他又做贼心虚,准备工作没做到位。

    我早上不是摔了一跤吗,因祸得福,在羊圈外的草地上看见了粗盐颗粒。

    之所以说等下去,就是因为早上露水重,盐粒都化了,不利于咱们寻找。”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一直抬头看太阳,这是想着大太阳,可以蒸发露珠水汽,以便于更好地追踪吧。

    “盐水泼在地上,地面会泛白,泼在草团上,等干了也会有痕迹,只要咱们顺着这个痕迹找,一定能找到。”

    没有垂头丧气,眼睛黑黝黝地透着亮,汗珠从光洁白皙的额头落在小巧精致的下巴上。

    整个人都那么鲜活。

    叶穗没在意旁人的打量,直到痕迹越来越多,她心里的欢喜再也藏不下。

    不管羊群能不能找到,最起码她是可以洗清嫌疑了。

    铁证在前,村长他们总不至于还怀疑羊丢了,是她粗心大意的吧。

    对方要知道自己耗这么大精力,费这么多功夫,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也不知道什么心情。

    “你怪聪明的!”

    贺佑年纪也不大,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见她临危不惧,又冷静找到线索,对她的很是赏识。

    “没有,就是运气好些,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算不算吹捧二人组?”

    贺佑想起刚刚她夸赞自己聪明的话,忍不住笑了。

    这女同志还怪有趣。

    “咳咳!”

    说笑时,身后有人咳嗽作为提醒,叶穗赶紧板起脸,拿着棍子拨开身前的草。

    羊没找回来,她可不能太高兴,乐极生悲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快看,这有脚印跟蹄印!”

    贺佑指着一处痕迹,喊来了村民,众人一窝蜂上前,果然在草丛掩盖的地方,找到一些没被完全覆盖的脚印,跟羊的新鲜粪便。

    “老乡们,这次你们该相信,是有人故意使坏了吧?”

    几个信誓旦旦,抓着她不放的村民,这会低头不语了。

    不过也有人不服气,小声道,“别高兴太早,找到了才算是你的本事!”

    “那各位就擦亮眼,等看我的本事吧!”

    不想招摇的,可低调下来,人家也不领情,既然这样,为啥还要委屈自己呢?

    太阳越大,痕迹越是明显。

    从羊圈出发,又是爬山,又是过渠道,差不多走了六里多地,羊蹄痕迹更多了。

    估计对方也没想到有人能找到这么个隐秘地方,就没清理痕迹吧?

    “怎么是这?”

    村长看了下四周环境,诧异出声。

    “这是哪儿?”

    年轻人不知道,只觉得这边草足有半人多高,周围树木茂盛,遮天蔽日的有点吓人。

    “再往前走十来米,就能到深山,咱们这属于华北区,以前是根据地,老辈儿们以前在后山跟鬼子作战过。

    附近有条地道,是咱们村里的老人挖的,以前打仗死过不少鬼子,就把他们扔那地道里,后来解放了觉得那块不吉利,就全封上了。

    都别找了,我大概知道羊群哪儿去了。”

    朝山沟后来长大的人,几乎都被家里长辈提点过,不能来这边,晦气。

    地方不吉利,再加上这边快到山里,不安全,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忘了有这么个地方。

    村长指挥,几人在一块土丘位置,挖通了一个入口,刚开了口子,里面就传来的羊群的咩咩声。

    众人大喜,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了!

    二十多只羊啊,这是多大一笔财富啊。

    一只又一只地抱了出来,叶穗数了数,这也不对啊,咋才刚二十只?

    又数了一遍,没错,还是少了两只。

    “村长,少了两只花脸羊……”

    两天的时间她不是白过的。

    毫不客气地说,二十来只羊的特征,她全记得清楚。

    “找回了二十只,那两只就算真的丢了,也不要紧!”他以为叶穗担心这个,难得和蔼地安慰她。

    “一只也不能少,村长,你现在相信是有人故意放走羊,故意损害集体利益了吧?

    这人要是不抓出来,谁敢保证日后他不会动别的歪脑筋?”

    村长点点头,他在找回羊后,确实有心思不追究。

    但人家说得对,知道他为人的,能明白他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不明白的呢?

    八成以为他要包庇。

    “那你说,咋得能找到对方?”

    “看村里谁大批量地买盐了……”叶穗刚一停顿,一直观察周围地形的贺佑补充,“我想,那两只羊,八成也能告诉我们,背后之人是谁……”

    他指着另一条小道儿,拨开草丛,路上赫然有两排蹄印。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照着这些痕迹,他们很快下了山。

    …………

    “不好了,羊群找到了!”

    杜勇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气急败坏地来算账了。

    “什么?!”

    范平一愣,“真的假的?”

    “还真的假的,羊都回来了还能有假?我骗你有啥好处!”话音刚落,又隐约听见有羊的叫声。

    杜勇倒抽一口冷气,“你竟然还把羊藏你家了?我嘞娘啊!你嫌死得不够快吗!

    现在咋办,他们不会顺藤摸瓜,找到你身上。”

    要是找到他身上,再看见拴着的羊,继而查到自己身上。

    “不会……”

    范平安慰他,“没证据,他们找不到我们头上,你先去后面把羊栓好,我再出去打听下!”

    杜勇六神无主,压根不知人家打算开溜,留他当替罪羔羊。

    可惜范平还没跑出院子,就看见门口站了好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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