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晃动的草丛叶穗石化在当地,在短短数秒内脑袋窜出好些念头。

    会不会是有人藏在里面,伺机对她下手?

    又或是藏着什么危险东西,比如蛇之类的……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让贺佑走,直接送她到家门口多好,麻烦点有啥,安全最重要!

    拔腿要跑时,一个毛茸茸小脑袋从草堆里钻出来,四处嗅着还发出弱弱的哼唧声。

    小家伙还没她手臂长,最多也就两个多月,暂时还在小奶狗的行列。

    小狗崽背上带黑,颈、腹都是黄色。

    听见脚步声后一对三角小耳朵机灵地转着,鼻子朝她所在的方向嗅嗅,瑟缩得更厉害了。

    是只小狼狗。

    叶穗没喂过小狗,但女生天生对小小的毛茸茸的动物,没抵抗力。

    摸着它小的脑袋,感受到手下身躯的颤抖,又放轻了力道。“小家伙,你还没断奶吧,你妈妈呢也在周围吗?不过你咋这么瘦呀。”

    这么小的狗崽子一般不会离开母亲。

    而且这个月份的小狗崽还没断奶,就算达不到肉嘟嘟胖乎乎的程度,也不该这么瘦骨嶙峋。

    难道是流浪狗?

    “嘶”摸它脑袋时手指一疼,抬手一看指腹上竟然破了个口子,毛茸茸的狗头上怎么会有尖锐东西呢?

    意识到不对劲,她带小狗崽到路灯下好更好的打量。

    这一看她彻底怒了。

    怪不得小狗崽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只见它嘴上还有脖子位置,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用铁丝死死绑住了!

    狗崽脖子上那几圈铁丝勒进血肉里,那一圈周围有地方已经溃烂了。

    狗嘴那处也不容乐观,高高地肿了一圈,铁丝深陷进血肉里。

    可能是身子疼痛。

    小狗惶恐地扭动着身子,想叫,可嘴被绑住又叫不出。

    只能从缝里溢出可怜的呜呜声。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叶穗比往日更加敏感脆弱。

    小狗的惨状再次挑起她脆弱的神经。

    她以及眼前这个小狗崽,明明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存在。

    努力,辛苦的活着,既没抢夺资源,又没损害别人的利益,可为啥就有人不放过他们呢?

    为啥有的人心里能这么扭曲,黑暗?

    人的命是命。

    狗的命就不是命了?

    把情绪发泄在弱小的动物上,折磨它们,真能靠着这种凌虐,让他们满足快乐?

    百思不得其解。

    在温柔触摸下,小狗没那么怕了,明明是受了人类的伤害,但依旧用又黑又亮的眸子,真诚地望着她。

    “我带你回去吧。”

    小狗身上拴着的铁丝,已经长到肉里了,不借助工具根本解不开。

    可是带回去的话,爹妈那边要怎么说。

    天人交战,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把它抱了回去。

    至于到家是啥情况……

    管不了那么多!

    …………

    “天都黑了,姑娘怎么还不回来?你去门口接接。”

    闺女每天雷打不动五点半下班,到家也就六点,眼下都七点半了,还没见人影子。

    担心丫头路上有麻烦,李红英催促丈夫。

    叶连山正在院里做木匠活,见媳妇担忧,“她这两天要忙会议演讲的稿子,加个班也是正常。”

    话音刚落,巷子里已经传出熟悉的脚步声。

    他动作一停,跟媳妇说,“看,说回来就回来了吧?”

    院门打开,叶穗猫着腰进来,刚叫了爹妈,怀里的小东西就开始扑腾起来。

    小狗崽太久没吃过东西,这会闻见饭香,小幅度地挣扎着。

    见对面两道视线望来,也知道瞒不住的,就把小狗崽放在了地上。

    “爸,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把狗嘴都绑上了,我看它可怜就抱了回来……”

    先发制人,叶穗一贯用的手段。

    都是正常人,见到这种画面,谁不起怜悯之心?

    叶穗揣摩人心揣摩的厉害,见到小狗惨状,都没计较她带狗回家的问题。

    叶连山沉默地从工具箱里掏出绞剪,“你抱好它……”

    狗崽见人带着工具过来,以为是伤害它的,惧怕下挣扎的力度更大,它一扑腾,钢丝陷到肉里就更深,疼得更厉害。

    幼崽的呜咽太刺激人的耳膜了。

    好在,在叶穗眼里难度那么大的东西,在叶连山巧手中三两下就解决了。

    小狗崽子嘴上的桎梏解除后,还有些不可置信,试探性地舔了下鼻头,伤口疼得要命。

    但还是边舔边呜呜叫。

    叶穗拿了个缺口的碗,给它倒了些米汤,又把蒸的玉米白面两掺馒头撕成黄豆般的小块泡在里面。

    怕它营养不良,还从厨房摸出一个鸡蛋,偷摸的打在米汤碗里。

    看那小家伙脑袋快埋在碗里,知道这样对伤口不好,但又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看它饿死。

    狗崽吃一嘴身子就疼地抽搐一下,抽搐完又埋头苦吃于是再循环上一个动作。

    还算是精神,应该不会死吧?

    一天的憋闷跟不痛快,在此时终于得到几分缓解。

    “叶穗,饭都凉了,还不过来?”

    看得忘我时,她爸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飘来。

    “就来!”

    正好小狗也开始舔碗底了,叶穗心虚地起身。

    该来的逃避不了,那就勇敢面对吧!

    这年头粮食就是性命,虽说家里现在有两人上班,但每个月口粮也只是堪堪够的水平。

    要喂一只狗,刨去卫生状况,最大难题就是口粮。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顿饭吃得平静,夫妻俩照常问了下今天在单位上的事跟表现。

    并没有提狗的去留。

    叶穗松了口气,没提恐吓事件,只说还跟往常一样。

    用比平时快的时间吃过饭,也不洗碗了,风风火火地翻出前几天做衣服剩下的碎布头,要给小狗搭窝。

    “乖乖,你暂时先睡在这……”

    见它伤口血迹已经有凝固的迹象,欣慰地摸了摸它脑袋。

    虽然还是疼,但小家伙眯着眼,喉咙里发出享受的呜呜声。

    说实话,叶穗没养狗经验,她还蛮怕把狗养死的。

    见它脖子上的伤口还有出血跟溃烂迹象,怕它发炎发烧,思考片刻,还是装上钱去兽医站了。

    也亏得兽医站跟他们家属院直径距离不到二十米。

    不然黑灯瞎火,她可不敢乱跑。

    叶穗跑出去了,小狗摇着尾巴在门上扒拉。

    叶连山看媳妇皱起的眉头,开解道,“咱闺女够懂事了,她要是开口说留下小狗,你就同意吧。”

    当大人的哪儿能看不出孩子的心思?

    如果这个狗真的能给她带来快乐,当父母的,又怎么能这点请求都不满足?

    “就你会当好人!”

    李红英叹气,男人打小惯着孩子,她何尝不是?

    他们两口子,在叶穗身上就没有过什么原则!

    踏着夜色出去,又乘着夜色回来。

    扒拉累的小狗崽正趴在门外,两只眼睛充满警惕地盯着夜色。

    忽的,它两只三角小耳朵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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