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猜大小,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三个骰子按点数计算,4至10为小,11至17则为大。

    庄家按大小判别输赢。

    两个结果,看似输赢一半。

    但对以此为生的,他们能在骰子高速碰撞时,猜到大小,水平再高些能随心意摇出想要的点数。

    王忠没有摇出点数的本事,但要控制骰子大小,不要太轻松。

    眼瞅对面姑娘上了贼船,王忠雀跃的吐掉烟头,“你是客人,我不能欺负你,第一局庄家是你。

    庄家摇骰,贤家猜大小,我猜对了得胜,猜输了,就是庄家你赢,听明白了吗?”

    年轻姑娘面带疑惑。

    “庄家、贤家我明白了,不明白的是,咱们咋的玩,是按时间还是几局定输赢?”

    听听,开口就是啥都不懂的小白兔,骰子自然是几局定江山,谁按时间长短?

    “来玩四局,也不四局三胜,来两胜吧,第一局,就当是教你怎么玩了,不管输赢都是你赢,我厚道吧?”

    所以说,只要在剩下三局里,叶穗随意赢下一局,那就是她赢了。

    但这可能吗?

    在他看来,叶穗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随他拿捏,自己底细如何,身边伙计也清楚。

    想赢她不假,但自己更不想落别人口舌。

    对面姑娘似乎认命了。

    “好吧。”

    围观几人面面相觑,叹气声此起彼伏,他们此刻已经想到,这姑娘会输多惨了。

    叶穗在众人视线中,拿起骰盅,果然是第一次拿这玩意,一点不熟不说,三个骰子在晃动过程中,险些掉了。

    意思了意识,最后哆嗦的将其扣在桌子。

    围观者众多,她没什么底气。

    “我停了,你来猜大小吧。”

    胆小怯懦的姑娘,明明按在骰盅上的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还要装出老成模样,跟他对峙。

    可笑又可怜。

    王忠坐在对面,屁股都没抬,吞云吐雾之间,极轻松的说了句大。

    贤家猜大小,猜对得胜,猜错则庄家胜。

    “我结果说出来了,你掀开,看一下结果。”

    “是啊,开吧,开!”

    面对起哄声,叶穗紧闭眼睛,战战兢兢的打开骰盅,打开一瞬间,几个脑袋全脑簇拥上去。

    “三、五、六!大!真的是大!”

    看,他们就说了,王忠是个老手,绝不会出错。

    “小同志,你玩不过他的,没道理把自己给搭进去,快走吧!”

    有人良心上过不去,小声提醒她。

    “老多,闭嘴吧你,我都说了,第一局不管我猜没猜对,都算那丫头赢。

    我又不欺负人,四局,只要她胜了两次,就算我输了,都白送她赢了一次,你还挑拨?”

    好不容易入局了,哪儿能轻易放人走。

    她只要在接下来的三局里面,赢了那么一次,那她就赢了,多简单的事啊。

    男人们最爱的就是酒色财气,知道他的实力,知晓这姑娘是羊入虎口。

    但当兴致提起,跟熊熊火焰一般,再难扑灭,看热闹的人,已经催促第二局快些开始。

    王忠跟他弟对视后。

    压下笑意。

    按赌桌上规矩,第二局应该让上一局的赢家当庄家,骰盅到了男人手里,像是有了生命。

    三颗骰子稳当当进入,他动作简直快到惊人,骰子高速旋转,数次碰撞。

    木色的骰盅在他手里似是有了生命,看不清本来模样,在空气中留下数道残影。

    不愧是在赌桌上叱咤了二十来年的好手。

    他右臂生风,上上下下,力道十足。

    落下的雪花,厚厚的雪地,带走嘈杂吵闹声。

    唯独留下骰子碰撞声。

    一下又一下,延绵不绝,良久,当黑暗中透着红点的烟蒂,快烧到烟头时。

    他手臂一收,伴随着骰盅掷桌声,天地间几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男人面色潮红,眼中兴奋稍稍褪去,伸手示意,“好了,猜大小吧。”

    叶穗此时身上头上都落上薄薄一层雪花,睫毛眉毛上也是融化的水珠。

    氤氲的湿气打湿了那双跟兔子一般无辜眼眸。

    随着话音刚落,数道目光,就落在待宰的猎物身上。

    先前怜悯、可怜她的人,被眼下情况,被这个赌桌激发了心头狂热,连连催促她快些猜。

    叶穗抬头。

    “小”

    王忠眼中得意一闪而过,傲慢像潮水一般,逐渐攀爬在他脸上,看她刚刚纹丝不动,格外淡定镇静,以为她有多大本事呢。

    不过如此。

    面对回应,他挑起眉梢,打开了骰盅,“三三六,十二点,大!小同志,这一局,你可是输了啊。”

    明明是意料之中结果,但他却一脸惋惜。

    “第二局,你可是输了,还有两局,要加把劲了,不然……”他压下心头畅快,没在提醒。

    王忠看了眼身边一张张被勾起兴致的伙计。

    索性招呼大家继续下注。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人增加一点乐趣也是好的。

    他虚伪的朝叶穗道,“增加点赌注,你不介意吧?”

    叶穗小脸白到没一点血色,熟悉的人见到,知道她这是冻成这样,但在外人眼里,还以为她被吓傻了。

    叶穗眨巴了下眼。

    长睫毛上呵气形成的水滴,没入眼眸,她脆生生的说了句,“好啊……”

    第三局,她是庄家。

    在前两局的对比下,要是没人跟钱有仇,肯定是赌庄家败,贤家赢。

    在隔壁的那张桌子,好些钱还有手表粮票之类的,全都压在了贤家上面。

    代表叶穗的庄家。

    空荡荡的,除了一层薄薄雪花外,再无其它。

    叶穗掏出自己仅剩的几十块钱,还有全国粮票,全拍在自己名字上。

    “哎,你……”有人面露不忍,这么明显的赌局,输赢从最开始就注定的。

    输了小黄鱼还有自己,不够吗?

    为啥还要再下赌注。

    何苦又何必呢!

    叶穗仿佛没看见,没读懂他们的惋惜,“要是不玩的大点,那多没意思。”

    是这么回事,但她也得弄明白自己斤两吧,怪不得人家都说,少赌,不赌。

    看吧,别管多文静的姑娘,上了赌桌,就再也没理智了,赌,是最罪恶的。

    不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因为赌,而妻离子散的人?

    这姑娘被蛊惑了,就全凭一股倔劲儿在坚持,她今晚啊,非要把自己陪个干净不行。

    “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第三局,我把庄家让给你,咱们开始啊!”

    再有两局,就能让这丫头吃到教训了。

    很快,很快。

    面对催促,她上前,左手拍桌,三颗骰子便已飞起,齐齐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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