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冒出好多人,大家七嘴八舌问着她情况如何,水淹没井底,此时以极快的速度翻滚上来。

    “切断电源,快!”

    叶穗喊了一嗓子,马上有人照办,这时头顶上隐约有焦急催促,还有二十米距离,她看不清楚是谁在说话,但隐约能看见身穿公安制服的人。

    也不知道江潮在不在。

    长时间吊在半空,身子也怪不得劲。

    腰都快断了。

    这时被他砸晕的男人清醒了,他面露痛苦,跟叶穗打了照面,男人略带几分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他挣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叶穗心道不妙。

    朝后看了下,咆哮滚翻的水面,好像跟她就几米之远,要是掉进去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水吞没吧。

    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念头刚闪过,男人已经开始解她的绳子。

    “不好!”

    再牢固的绳子也有解开的时候,叶穗的无声请求并未引起这个长辈的怜悯,在上面的人还不清楚怎么回事时,解开绳索。

    伴随着惊呼声,她跌入水里。

    但罗绪林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另一道公安身影同时落到水里。

    距离远,上面的人看不真切,以为是绳索不堪重负,她这才落到水里,这会罗绪林还没回过神时,两道人影已经被水流吞噬。

    时不时的,只有两个黑漆漆的脑袋露在水面上。

    “贺佑,贺佑!”

    男人不停想把身上禁锢摘掉,好跳下去救人,但叶穗绑着太紧,他解了半天还是没法儿弄开。

    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前后脚的功夫就有人下来了,他们把绳子绑在设备上,朝上面的人晃晃绳子,他很快就上去了。

    贺佑在水里扑腾着,摸到了叶穗胳膊,这会水流止不住的往上涌,一不小心就会葬身于此,刚刚跳下时,绑在胳膊上的备用绳已经被冲开了。

    情急下,他想都没想解下腰上绳索,抵抗着水流,将绳子系在她腰上,确保绳索不会被冲开,他使劲摇晃了下绳索,上面的人会意。

    被水拍到七荤八素的她,就这么被人扯了上去。

    但是把绳子绑上他的人,这会已经被翻涌倒灌的水,拍到不知到哪儿去了。

    罗绪林趴在井口,扯着嗓子喊着贺佑名字,甚至不顾不知情众人的阻挠,想要再下去捞人。

    “您就别添乱了!”

    叶穗同样担心到不行,就在这节骨眼上江潮慌张赶来,问清楚缘由后,脱下衣服盖住了她,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重物狠狠朝她砸来,要不是有江潮护着。

    那有些分量的口琴就直接砸到她脑门上。

    “扫把星!”

    他恶狠狠说完,那本该砸在她额头的东西,落到江潮背后,最后重重跌在地上,江潮没太过寒暄,借来麻绳绑住腰,又捡起一根等长的,绑在胳膊上。

    在众人惊呼声中,毅然跳入并不平静的矿井里,水面节节攀升,自然之力格外可怕,江潮跳进去后,很快也被水面吞噬。

    这下别说贺佑,就连救人者都看不见了。

    叶穗心里难受的要命。

    生平第一次这么害怕。

    这俩人,他说什么都不能出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穗觉得快要窒息时,不平静的水面上露出一个脑袋,很快又露出第二个,江潮体力过人,愣是在恐怖的自然力量中。

    捞起了半昏迷的贺佑,解下胳膊上绳子,将人同自己绑在一起,晃了下绳子,五六个男人同时发力,短短时间,他们已经被拉了上来。

    二人身上衣服全被打湿,紧贴在身上,寸头还滴答滴答往下落水,叶穗朝江潮跑去,罗绪林想上前,却又控制住行动,似乎并不认识对方。

    冯飞上前拍了下男人。

    没有反应。

    “头儿,他情况好像不妙。”

    可能是喝了不少水,这会呼吸都触碰不到,叶穗刚放下的心此时重新提了起来,爬到他跟前,又是摸呼吸又是听心跳,面色越发严峻。

    情况不容乐观。

    有人喊快些送医院。

    但时间来不及。

    没办法只能人工呼吸。

    叶穗以前在国外做过海上救援队队员,溺水后如何救助,她再熟悉不过,想到那关键时候,他救了自己,虽然这会儿围观人员众多。

    她还是得抛掉面子去救人。

    将他摆上合适姿势,下巴微抬,捏着鼻子,深吸一口气就要渡气,俯身下去时,嘴唇没贴上他的,倒跟一个略带粗糙的手掌触碰上。

    江潮这时候捣什么乱呀。

    “你起开,他情况危险,必须人工呼吸!”

    “我知道!”

    虽说寒意森森的冬日,湿衣服贴在身上,快把人冻成冰块,但叶穗刚才行为,差点让他冒了火。

    示意她离开后,还将对方摆成先前姿势,一手捏鼻子,一手捏开他嘴巴,再众人不明所以下,俯身,使劲吹气。

    很快,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

    持续了两分钟多,昏迷的男人转醒,他头一歪,吐出不少水。

    大家热烈欢呼。

    刚刚他们统计过,这次建厂以来最大的危及,以无一人伤亡落幕。

    叶穗这会儿才察觉到寒意。

    披着衣裳打算回家。

    但这时脚下踩到一东西,是刚刚罗绪林扔来的口琴,不知是年头久还是他力道太大,好好地琴身竟然分裂成好几块,可能是犹豫这是外公遗物的缘故。

    她对此有些珍惜。

    这个琴是舶来品,构造是最标准的布鲁斯口琴音位排列,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口琴是有盖板、底板、簧片、塑料格组成的。

    但这一个里面没簧片,此时四分五裂后,本该放簧片的位置,塞上了两张薄纸。

    伴随着她的动作,那两张纸轻飘飘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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