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指着窗外让她看。

    天虽黑了,但电线杆上的路灯,照亮这一方天地。

    叶穗朝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浑身是伤,‘虚弱’的本该在病房里修养的男人。

    此时只穿着白色背心,露出发达又极具有美感的臂膀的江潮,正帮一个老大娘搬行李,对方枯瘦沧桑的脸上满是感激。

    也不知对方袋子里装的啥玩意,挺沉的,看样子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胡玉州摇下车窗,看着外面挥汗如雨的人,又看向叶穗,疑惑的声音响起。

    “你不说他伤的挺严重?我咋看他能空手打死两头牛?”

    叶穗捏着方向盘冷笑,是啊,她也好奇,为啥男人白天跟晚上,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等他搬着东西上去后,没再下来,叶穗在车里平复好情绪,准备上楼时,就看见拎着几个包子,行迹匆匆的冯飞。

    香车美人,引来不少注视的目光,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冯飞。

    看见她后这人就倒抽一口冷气,想到从病房出来时,头儿的状态……

    大夏天冒出不少汗来。

    情急下,一路小跑过来跟她打招呼,“嫂子来了?哎呦,我要跟你说个好消息,就是玉石丢失案,眼下已经全部侦破。

    丢失的玉石找到不说,苏军也要承担应有的罪责。

    公检机关已经下了判决,他要枪毙的,而且这次我们也有参与嘛,找到特务的事儿,因为涉及机密,不能公然表扬。

    但上头也不想委屈了我们,就利用这次机会,给我们开表彰大会。

    到时候你跟叔叔阿姨都可以参加。”

    他以为自己跟她解释,就能拖住人家的脚步,好及时去上面通风报信。

    但没想到,叶穗一边配合,面带笑容口气浮夸的说好棒好厉害你们辛苦了,脚下却一步不停直奔病房。

    已经上二楼,马上要到病房外了。

    冯飞急中生智,突然捂住肚子喊疼,扯着叶穗衣服,面带痛苦的让人帮忙喊值班大夫。

    明明知道他的花招,却又不能不管,让他在这等着,她去去就来。

    至于她那个跟屁虫,正发愁怎么把人糊弄走呢,就见孩子他爸从厕所出来。

    父子相见肯定要寒暄一阵,也就不用他再费周折去哄走他。

    …………

    冯飞脚下生风,一溜烟跑回病房。

    果不其然,在病房里看见满头大汗的男人。

    “刚刚帮大娘搬了行李,好像是她儿子住院,老人家一路打听着过来的。

    咱们老乡就是热情,带了好些自家种的绿豆,说要送给照顾她儿子的医生。”

    江潮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细汗,头发丝也被汗水打湿,跟墨汁一样的黑。

    “你帮我擦下后背,我够不着……”

    冯飞健步上前,把抹布扔进盆里,在人一头雾水时把他往床上按。

    “擦什么擦,叶穗来了,要让她看见你这幅面孔,你前期努力就白费了!”

    江潮愣住,“她来了?人呢?”

    “我找了个理由拖住了她,但估计拖延不了太久,你快躺好,别露馅!”

    江潮现在比他还要慌,本来就是有前科的戴罪之身,要让人知道自己耍了手段,那气性大的小媳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躺下盖上毯子面露虚弱,几乎是一步到位,叶穗带着医生推门而入时,江潮还在低吟。

    “媳妇,你来了?”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拎着重物还健步如飞的样子,还真被他要死不活的模样骗过去了。

    不过眼下不是拆穿的好时机,没理会他的客套,和气的同冯飞道,“就是找医生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可吓坏我了。”

    冯飞讪讪笑着,“刚才估计是岔气,我蹲了会儿就好了,让嫂子为我担心,真是对不住。”

    医生见他没事,同样松了口气,因为还要照看其他病人,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在头儿的眼神示意下,冯飞也识趣儿的走了。

    叶穗把饭盒放桌子上,对他潮红的面颊,豆大的汗水当无物,见他‘挣扎’着身子要起来。

    赶紧推倒他,不光如此,还体贴的关了电扇,用毯子把人捂严实,“你身子现在虚,不能吹风。”

    江潮作为男人本就虚火旺盛,被密不透风的包裹住,更是觉得身体着火。

    但眼下这节骨眼上,能怎么说?只能忍着。

    她慢条斯理的将饭菜拿出来,见他要拿筷子,赶紧打断,“你别动,我喂你……”

    要是眼下就两个人,他这么闷骚的人,简直要爱死她的体贴温柔。

    但眼下房门大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受伤军人、医生、护士。

    他隐晦的说,可以把病房大门关上,二人安静吃饭,但叶穗说屋子里空气不流通,对他养病不利。

    也就是说,不关门了。

    就问一下,谁看见她一勺一勺喂自己的场景,不驻足查看一番,自己看完不说,还得喊来病友一起看。

    裹着这么厚的毯子,还被喂热饭菜,顺带被人跟猴子似的打量,江潮是真招架不住。

    都这份上了,他还能不明白,叶穗已经看穿了他的套路?

    思忖再三还是握住她手腕,低声求饶,“我错了,我是真诚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只要你不提离婚,我啥都依你好不好?”

    “跟谁学的?”叶穗也卸下假笑,抱胸质问。

    江潮怕她跑了,着急起身,这么一来,腰上白天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鲜红血迹浸透了纱布。

    “冯飞,是他教我的!”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一点犹豫都没,就出卖了冯飞。

    好在叶穗对他了解,清楚这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看见他伤口裂开,整个人又像从水里捞出来,不心疼那是假的。

    心中天平逐渐倾倒。

    看他这次受到的教训有点狠,也没继续逼迫,给他开了电扇不说,还洗了毛巾,给他擦汗。

    “你不生气了吧?”

    江潮紧盯着她,生怕这人一言不发又跑掉。

    叶穗叹口气,生气能有啥办法,没经历那场灭顶之灾,看到那玩意气到变形。

    但他出事后,铺天盖地的恶意袭来,多少也能理解他要为自己留后路的想法。

    原谅是有点原谅了,但不能让他知道。

    “换你能不气?要想补救,就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一般这么说,这是有些消气了,江潮松口气之余小心翼翼问她把东西放哪儿了。

    见她目露不悦赶紧解释说,“那东西不吉利,我得早点处理掉。”

    “以后再说吧!”

    其实当时看到那玩意她就丧失了理智,当场撕了,现在想想真是失策,就该留下当把柄用。

    江潮还能说啥,陪着小心呗,二人闲话一阵儿,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叶穗放下筷子跑了出去,正好拉住兴奋的胡光华。

    “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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