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曾在信里跟她说过,叶家一家对他的意义非凡,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老胡儿子跟叶穗一起劝他放弃这段感情。

    已经上钩的,虽对她满是不舍,但他依旧会照办。

    这时代只要有钱,他能找到比自己更年轻,温柔的女人。

    叶穗一直没说话,她也怪紧张,就在想着该咋样活跃气氛时,叶穗不太热络开口,“过得也就那么个样儿吧,再坏总比当年在你家过得好。”

    心一咯噔,完蛋这是秋后算账了。

    “我知道我姑当年对不住你,但唯一一点她给你找了好人家,你爸妈多疼你,我们是有目共睹,这也算另类补偿。

    而且这两年,她受了打击人也通透不少,觉得是对你太不公平,也想找个机会补偿。”

    “谢谢她的好意,不过我无福消受,咱俩都了解彼此为人,说那些假大空没意思。

    你什么心思,我无权干涉,也没兴趣干涉,但你要知道,胡玉州就是我的底线。

    我的手段如何你应该清楚。

    而且胡光华第二任老婆是咋死的,你多少也该听说过,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她出来时,正好担心着这边情况的男人匆匆跑进来。

    叶穗神色如常,只说打过招呼了,就走了。

    “宝兰?”进屋里后,见她若有所思,出声提醒着她。

    “你回来了?叶穗刚刚给你说什么了吗?”

    一脸紧张的模样在他摇头后,轻快几分,但想到未来这条路不太平,她的心又揪在一起。

    …………

    顾栖驱车直到长平镇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来钟。

    跟首都大城市夜晚的灯火辉煌不同,这片地方更加安静,慢节奏。

    他这么多年完任务,也走过不少地方,领略过许多风土人情。

    跟它同级别市镇发展程度如何,社会治安如何,他都再清楚不过。

    但刚到这块辖区时,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边的马路更宽,路灯更多更亮。

    社会公共娱乐场合多,而且这么晚了,路上还有不少小饭店开着门。

    连续两晚没睡,又赶路又揣着心事儿,直到闻到香味儿时,才有了饥饿滋味,不过大过年的,人家有没有饭还另说。

    没办法只好进去碰碰运气。

    他刚进去时,老板正在躺椅上听收音机。

    看客人进来,热情招呼对方,“同志这是连夜赶路了吧?咱们这有饺子,有打卤面,还有炒饼,蛋汤,你要是不嫌弃,我自家蒸的包子匀你俩。”

    说完这个,好像是他爱人打扮的,端着刚出锅的肉包子出来了。

    顾栖要了俩包子,打卤面跟蛋汤,男人去灶火间忙活。他就好奇多问女主人几句话,比如为啥这个点儿了,路上还有这么多人。

    以及他们为啥大过年还在开门营业。

    “小哥外地人吧,我们这有食品厂,自行车厂,冶金厂,陶瓷厂,单单是工人数就有这个多……”

    她说着比画了个数字。

    “咱们这地区治安好,经济也不错,这好几个支柱性产业,吸纳了好多工人,厂里效益好,工人就加班加点地干。

    我们以前是在老家那边谋生,是听了同乡的话来这开个小餐馆谋生。

    这边工人多,都不差钱,花钱也大方些。

    这不马上就到倒夜班的人上工了,怕他们没饭吃,我们就多开会。

    反正孩子老人都从老家那边接过来了,一家都在一块儿,哪天不是过年?

    咱们还年轻,多开一天门,就多一天的收入,小哥你说对吧?”

    说话功夫,老板端着面出来了,刚才媳妇的话他也听到了。

    想到一家老小团结和睦的样子,过于开心,五官都挤在一块了。

    “看到了没,这个收音机,这些架子上的零食,还有门口停着的自行车,全是咱们这的企业生产的。

    听你口音是首都人吧?买自行车是不是还得工业票?

    开始我们这也是,但今年厂里老板发了话,说每年供应外省那么多车子,能让外省人方便出行。

    咋就不能方便咱自家人?

    还说每个月都会特别往供销社提供一千辆自行车。

    只要是本地人,排号排到你了,你就不用拿票买车,直接掏钱就行。

    我这个月刚买的,二八大梁,你看气派吧?”

    他跟媳妇上个月排了一天才拿到不要票的指标。

    爱车到家后,他得空就擦洗,那可真是宝贝啊。

    正当给人家开四个轮的贵人炫耀自己两轮自行车时,他忽然揉揉眼。

    朝门口那指着,“媳妇儿,我车呢?”

    他媳妇在围裙上擦着手,闻言没好气道,“一天八百遍在说你车,干脆晚上也抱着睡吧,车车车,那不就在门口停着……”

    二人顺着停车位置望去,顾栖也不由自主的望去。

    紧接着男人发出土拨鼠般咆哮悲愤的叫声。

    “对啊,我车呢?”

    门口空荡荡,只有冷风吹跑的树叶,车轱辘都没一个。

    顾栖这会儿想起刚进门前,曾跟在门口骑车离去的年轻人打了照面。

    那个车车把上还系着两根红绳呢。

    描述了下它的特征,五大三粗的老板连连点头,急切问他哪儿去了。

    当兵的都是热心肠,也不吃东西,开车带人顺着那方向追去。

    即使耽搁了这么久,但俩轮子到底跑不过四个轮,在那拐角位置看到了偷车贼。

    吉普车逼停对方,老板下车一把扯住那人脖领,把人打得跪地求饶。

    车把的红绳是闺女系的,车座的椅垫是媳妇亲手织的,他不会认错。

    被抓的男人这会自知怎么辩解都没用,面对人家的愤怒,只好求饶。

    “我没想偷,就是想在周围骑上一圈儿,过瘾了就送回去。”

    不留情的巴掌声继续啪啪啪传来。

    顾栖都觉得后背疼。

    “别打了别打了,你知道我姐是谁吗?我姐是叶穗!是大老板,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叶穗?

    对啊,这边也是爱人好友,叶穗的家乡。

    不过他是叶穗的弟弟?自己咋没听说过这号人……

    同时,雨点般密集的巴掌停顿了,抱头哀嚎的偷车年轻人觉得有救。

    那口气还没松了,更残暴的捶打拳头无情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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