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啊,你知道这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吗?”

    余晚晚也不嫌那座子脏,坐到了旁边,一把嵌住这小孩。

    蒋成吃得虚胖,实际上力气不大,这下连扭着坐下都坐不了了,只能站在椅子上。

    余晚晚才不跟他客气,一把拿出他藏到袖子里的玉扳指。

    “不就是块玉么,表哥你真小气!”他扭动了两下,发现挣不开。

    “这块可不是普通的玉,你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吗?”余晚晚指着玉扳指上的兽头。

    蒋成摇头,一脸好奇地盯着她。

    “这里面封印着一头凶兽,以前我总是待在身上,可晚上就会做噩梦,梦见一头似狗非狗,似猪非猪的怪物咬我,所以才丢到书房来了。”

    “真的?”蒋成半信半疑,眼睛已经不瞄那个扳指了。

    “当然是真的,这东西是从路边一个漂亮的小娘子那买的,我之后去却再也没见过她,每次一回想,都会想起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买回来之后戴了一次,每次戴着,就感觉有东西不自觉地收紧,箍得我浑身疼……你要是想要,就拿走吧。”

    边说着,余晚晚手上的劲儿边加大,捏到了蒋成胳膊上的一道筋,她轻轻一拨,一股酥麻痒痛的感觉便瞬间遍布了小孩全身。

    这种一听就是瞎编的话,骗不了任何智力健全的大人,可对付一个胆小的小孩儿,好像是挺受用的。

    蒋成分不清是疼得还是吓得,大喊着:“我不要了!”

    余晚晚终于松了手,放开了蒋成。

    这小鬼头连忙跑下椅子,不再缠着“褚昱”,跑去找自己亲哥哥了。

    “哈哈哈!”余晚晚看着那个扳指上的兽头捧腹大笑,憋都憋不住。

    虽然身为一个“大人”,欺负小孩传出去不好,但余晚晚自得乐趣,快活地不得了。

    //

    府里因为褚昱十九岁生辰的到来而忙碌了许久,这次生辰不是二十岁的加冠礼,加上蒋玉芙刚到云京不久,熟悉的人也不多,也就简单了许多,只是一家人一起吃顿宴席,不请外客。

    余晚晚从清晨起来,梳洗过后便没有闲着。先是被拉着到了前厅院中拜了天地香烛,又到祖宗祠堂行了礼,一一拜过父母亲戚。

    好在褚昱的亲戚少……余晚晚自我安慰着,头一回知道这富贵人家过个生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蒋玉芙说是简单地置办,仍有四桌子。

    除了蒋玉芙与褚坤夫妻俩和几房妾室,舅母一家子,还有褚坤在云京的一个族兄一家,府上年岁大的地位高些的女使男仆,也与主人同贺。

    余晚晚饮了不少酒,俊俏的面颊上染上了桃花似的薄红。

    褚坤喝得更多,或者是说余晚晚就没见过他没喝多的样子。

    喝多了还不老实,对坐在旁边的蒋玉芙动手动脚。

    蒋玉芙懒得理他,但又躲不开,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多少有几分不自在与尴尬。

    余晚晚看在眼里,她“踉跄”着起身,来到“父亲”身边,要给他敬酒。

    褚坤也十分高兴,含糊着应了几声。

    两人碰了一杯,余晚晚脚下“一滑”,拿杯子的手一抖,浅盏之中的酒液大半泼到了褚坤的脸上,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一身。

    余晚晚装醉,顺势软了身子倒在地上。

    这酒液虽然没有泼到褚坤的眼睛上,可酒气熏人,他一下也睁不开眼了,对着桌子乱抓一气,桌子上的碟子乒乓响,还往地下拨拉,摔碎了几个。

    蒋玉芙急忙招呼人将他带下去“更衣”。

    “快将大郎君扶起来。”蒋玉芙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刚好这时一个女使端着一碟子寿桃上来了。

    “趁热吃,这是你妈亲手做的。”蒋玉芙拿了一个,递给余晚晚。

    糯米香甜松软,入口软糯,一口咬下去带着桂花蜜的甜,里面还放了杏脯、豆沙,各种看不清的辅料,余晚晚吃得满口生香。

    “里面还放了你最爱吃的蜜枣子。”

    蒋玉芙看着儿子吃得香,脸上也挂上了笑,一扫刚刚的不悦。

    她从碟子之中捞了一个红鸡蛋,又拨给余晚晚吃,弄得她倒是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

    余晚晚借口喝醉了酒,从席上开溜了。

    临走时还不忘让仆隶带走蒋玉芙亲手做的寿桃面果子和红鸡蛋。

    实际上她哪里是醉了,余大安在她几个月时便用筷子蘸酒喂给她喝,她现在的酒量,连吃二斤也不会醉倒。

    只是这小郎君面皮薄,连眼角都沾上了醉酒的酡红,浑身都是这金波玉液的香味儿。

    她寻了个东西,将寿桃和红鸡蛋包了起来,背开人影离开。

    可余晚晚有些高估了自己,粗酿的杂粮酒哪里能与精致酒相比。

    她虽然意识清醒,但脑袋晕晕,四肢跟不上反应了。

    褚家的门槛深埋在昏沉的夜色之下,余晚晚一个没注意,颜面朝前,摔了出去。

    “嘶……”

    她有意护着怀里的吃食,拿手肘挡了一下。

    一阵刺痛从小臂处传至全身,余晚晚坐起来一看。

    天青色的云锦衣袖被刮破了个大洞,好在夜色幽沉,身上沾上的灰尘不怎么显眼。

    余晚晚不把这点痛意放在心上,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朝着斜阳里走去。

    余家是赶早集的屠户,向来是睡得早起得更早,这条巷子里的人家大多都是这样。

    戌时过后,一条巷子之中点灯的人家便不多了。

    褚昱躺在床上,手上盘着那串桃木手串,遥望窗外的月光,难以入眠。

    忽然,窗外传来小石子刮过木头的声音,沉闷而冗长,在寂静的巷子之中格外清晰。

    他以为是哪家的小孩顽皮捣鬼,便没有理会。

    可这“小孩”见没人搭理却不停,反而越来越“来劲”,窗棂被砸的“砰砰”作响,甚至有颗尖利的树杈子,直接飞进了屋子之中,砸到了窗边摆放着的瓷瓶。

    褚昱起身来到窗边,看看是谁家的小孩半夜不睡在这捣乱,还欺负到这“女霸王”的头上。

    他说余晚晚是女霸王不是没有依据的,这两日但凡他路过巷子之中玩耍打闹的孩提,这些孩子总是躲着他走,那副模样,是生怕他一个暴脾气就将他们搓揉一顿。

    刚刚走到窗边,又有一颗小石子蹦了进来,褚昱头脑清明,迅速躲身,这颗石子才没砸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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