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叫他怎么回答,他又没有喜欢的女娘,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啊。

    而且总觉这个问题是个雷。

    “你说,你爹喜欢你妈吗?”褚昱“小心翼翼”地开口。

    余晚晚又灌了一口酒,竟然真的认真地想了想。

    “应该算是喜欢吧,我妈说一他一般不敢说二,对我妈和我也挺好的,即使我家没儿子,他也没说过什么……”

    “那不就得了,肯定有人喜欢温柔小意的,也有人喜欢快人直语的。”

    余晚晚觉得他好像说得没毛病,认同地点了点头。

    褚昱见自己好像过关了,喝了口酒压压惊。

    绵软的春水酿桃香意满满,是取春日里桃花溪边的泉水与桃花所酿,不似烈酒那般辣口,喝起来还带着一股花蜜的香甜。

    他多喝了两口。

    再看余晚晚,她已经抱着那小坛子开始喝了,脸上的酡红分不清是醉酒,还是生气。

    “不对不对,那你爹怎么不喜欢你妈呢?葛大哥怎么不喜欢欣娘呢?我爹也会跟我妈吵架啊!”

    余晚晚一把揪住褚昱,几分醉意与酒香顺着她的呼吸染上了褚昱的脸颊。

    褚昱连忙把她推开,下意识地灌了口酒平稳呼吸。

    “我爹他喜欢我娘啊,年轻的时候他还给我娘写了几十首情诗呢,只是后来变了而已……”

    他常常听他娘说起这些事,甚至那些情诗的手稿,还被她珍藏着。

    只是何况如今鸾镜中,妾颜未改君心改罢了。

    “变了?”余晚晚喃喃,随后她又问:“那你呢,你也是男人,你也会变心是不是?”

    喝进肚子里的春水酿桃像是蒸起来一样,在褚昱的胃中反复沸腾,又热又烈……他连忙喝了一口水压一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等他回答,余晚晚又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这个,葛富贵就是这样。”

    “他是唯一一个现在还跟我玩的人了……”余晚晚带着几分委屈。

    “小时候我是孩子王,可后来跟我玩的人越来越少,只有他,说好的要一辈子当我的小弟的。”

    余晚晚小的时候用一身的武力征服了整个斜阳巷,孩子们都很崇拜她,可慢慢地斜阳巷里的人知道这么小的女娘,竟然会拿刀杀猪,见着那血腥的场景竟然面不改色还很高兴,都不让自家孩子与她走近。

    她性格直爽不拘一格,连喜好都与人不同,小女娘们不愿和她玩到一起,怕沾染一身的粗鲁,小男孩们也不愿意和一个女娘玩,更不愿意和一个可以欺负自己的女娘玩。

    只有隔壁家的葛富贵,她帮葛富贵揍了一起欺负他的前小霸王,一直陪她玩,直到后来去念书。

    葛家和余家是邻居,两人自小这么青梅竹马地长大,自然默认是要在一起的。

    眼下葛峻要重新议亲,余晚晚那种被人孤立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又咽下酒坛之中的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褚昱望着失落的余晚晚,心底有些隐疼。

    他自小的朋友也不多,以诗会友的不过博一个风雅之名,慕名相交的也许是图他的富贵家产……

    “当小弟的情感与做夫妻的情感是不一样的啊,你是想和他做夫妻,还是做兄弟?”

    余晚晚愣住了,她从来没仔细地分辨过这个问题。

    在她的眼中,嫁人就等于要和父母分离,她不想让爹妈年老了还孤单可怜,家中没有一个能够撑起门楣之人。

    可嫁给葛峻就不一样了,他们是邻居,大门迈进二门的关系。

    但,她对葛峻到底是什么情感呢?

    “有什么不同呢?”她问。

    褚昱想了想,搜刮了一下脑子里看过的情爱话本。

    “或许夫妻之情,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见他?”

    不然为什么七仙女宁愿舍弃一身仙骨也要和董永厮守在一起?

    “或者是‘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说着,他也笑了。

    能写出这样名句的司马相如,最终不也变心了?

    “什么飞不飞的,命都没了,谈什么感情?”

    余晚晚不屑一顾,自顾自地斟酒喝,觉得褚昱在掉书袋子,还是些不靠谱的书袋子。

    “你就说,你有没有想和她做夫妻的人?”

    “啊?”为何话题会突然转移到他的身上?

    余晚晚“嘿嘿”一笑,盯着褚昱开口:

    “你都十九了,难道没有心动的女子吗?我不信。”

    虽然她知道褚昱身边除了蒋玉芙,没有一个亲近的女子,连个女使都没有。

    “没有……”他低头喝酒。

    余晚晚一把压下他的酒碗,又凑得近了些。

    “你如实招来,不然哪天,我见了你心爱的女子,给你搞砸了怎么办?”

    “褚昱”的眼睛不算大,确实标准的凤眼,眼尾上挑,剑眉星目的。

    “他”凑得很近,近到褚昱可以从“自己”的眼湾之中看到“余晚晚”的脸。

    褚昱悄悄后挪了几下,避开了一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脸,多少有些怪异……

    “没有,我没有。”

    他重复了两遍,却忍不住拿起手中的碗喝水压住自己的怪异的心跳。

    可竟拿错了杯子,他以为的水,其实是酒。

    醉人的桃花酒香在他的口中化开,一路向下,熏得他从头到脚都是轻飘飘的。

    忽然,眼前人满身酒意地往前栽,褚昱连酒碗都来不及放下,连忙挺身接住她。

    半碗春水酿桃泼洒在地,一个半醉的人趴在褚昱的胸前。

    “你,最好没有!”

    余晚晚小声喃喃,却不见起身。

    褚昱瞥过去,发现这人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再看桌上的酒壶,一大壶的春水酿桃被她喝个干干净净。

    难怪醉了。

    褚昱把她放到了塌上,打开了酒楼的窗户,窗外有一个高大的梧桐树,挺直的青皮树干,树冠巨大,心形的叶片正随风摇晃碰撞,沙沙作响。

    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的妻子一定会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懂琴知画,他们会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就像凤栖梧桐一般般配。

    午后的风都带着一股子热浪,吹得人乏困不已。

    褚昱关上了窗户,靠在窗边,也渐渐睡去了。

    //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