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坤自从那日被赶了出来之后便再没回来,蒋玉芙伤心难过了半日,气得中午都没吃得下饭。
才安生了两日,便又回来作妖了。
这日,余晚晚早上刚给祖宗牌位烧过香奉过茶,出了祠堂,便听见门口在哭喊吵闹。
褚坤那外室小娘的儿子正堵在门口,吵嚷着要给祖宗磕头上家谱。
那小娘也不是好惹的,跪在褚府门口一直哭,不停地磕头。
“大娘子,我这种卑贱之人自然不配踏进府中半步,只求您让晖郎认祖归宗啊~求求您了。”
“求您让晖郎认祖归宗啊!”
“晖郎给你母亲磕头啊!”她按着自己的儿子。
这外室小娘粉黛不施,哭肿着一对眼睛,可不掩风姿,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她不过就是一个想让儿子认祖归宗,自己不求半分名利的母亲罢了,能有什么怪心眼儿呢?
围在门口的路人纷纷指指点点,停留在大门口看热闹。
褚坤更是一绝,直接神隐,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战着看戏。
门口看门的仆人早早报了蒋玉芙,她领着妈妈过来,眼看着周围人聚集得越来越多,蒋玉芙气得要升天也没法直接将这母子二人打一顿。
她叫妈妈把二人扶起来,咱们关上门好好说,可那外室不知从哪学了一身缠人的功夫,愣是不肯挪动半步,妈妈一碰她她便尖叫挣扎,大喊饶命,只是为了儿郎。
这小的也是个人精,哭个不停,一抱便踢腾着要找妈妈。
褚坤的另外两个妾室也过来了,多半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就想瞧瞧一向高傲又爱面子的蒋玉芙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你先起来,我们有什么话进去好好说。”
蒋玉芙亲自走到门外去“请”这位小娘,可她却忙忙后退几步,给蒋玉芙磕了几个头,哭着说:
“大娘子,奴贱命一条,这辈子不祈求你能接受奴,奴有罪,但只想平平安安的将晖郎带大……呜呜呜……”
众人见她可怜,纷纷揣测这家的大娘子是善妒成性,小妇儿郎都不认,让家族血脉流落在外。
余晚晚看得生气,揪住一个小仆问道;“我爹呢?”
仆人摇头,说他没看到主君。
她气得跺脚,这狗男人知道顺着说服不了蒋玉芙让外室进门,索性也不要面子了,借着七月十五这日子让外室来闹,看谁更怕丢脸。
“你快去找……让女人来闹,算什么男人!”
蒋玉芙果然要被气得翻白眼,周围人的恶语她听得清清楚楚。
“好!你是想让晖郎认祖归宗?”蒋玉芙大声问。
白小娘以为她要妥协了,连忙称“是”。
“今日是七月十五,求您让晖郎给祖宗上一炷香吧。”
蒋玉芙被气笑了,走上前去摸了那孩子一把,这小郎君害怕地往母亲怀里一缩。
“当然可以,这孩子是我家主君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
白小娘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怯怯地抬头一看,只见蒋玉芙冷笑着看着她。
“既然今日这孩子要给列祖列宗上香,那便叫人开了族谱,将他记到我的名下,也是个正经出身了。”
“蠢材,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咱们家的二郎君抱回去,叫他在这儿受苦,算什么样子!”
一旁的妈妈都愣了,听见蒋玉芙再次招呼,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今后晖郎就是我们褚家名正言顺的二郎君了,就教养在我这儿,你满意了吗?”
蒋玉芙居高临下地问。
白小娘有几分傻眼,这怎么跟她想得不一样呢。
褚坤告诉她蒋玉芙是个泼脾气的,见着她这么闹,必然是忍不住要打她一顿,将她们母子赶走,这样他便有理由休妻了……
可现在,蒋玉芙竟然认下了小妇的儿子,直接记在她名下做嫡子?这这这?
“今日是七月十五,就不请白小娘进去了,你不是我们褚家的,怕惊扰了列祖列宗安生。桂妈妈,你去套车,好生将小娘送回去。”
一旁的妈妈已经在抢白小娘的儿子了,她紧抓着孩子不松手,两方人马将这孩子撕扯地直哭。
一个娇滴滴的外室小娘,力气自然是不如干活的妈妈,陆妈妈直接不客气地把她推开,把孩子抱在怀中。
“白小娘,你这是做什么?别耽误了我们二郎君进府。”
围观看热闹的人见主母都将孩子记到自己名下教养了,接进府中好吃好喝,一时之间舆论风向又变了。
见这小娘还不肯离去,尽是纷纷指责这小娘死皮赖脸的……这世间的风言风语,总是围绕着女子有错而展开。
“嘭”的一声,仆人关上了褚家的大门。
蒋玉芙的脸都要气绿了,恶狠狠地问小仆:“见到褚坤那厮回来了吗?”
仆人摇头,蒋玉芙是咬牙切齿:“日后他回来了,谁敢给他开门,谁就给我滚!”
仆人抖了三抖,连忙应是,最怕这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儿了。
白小娘的孩子褚晖哭个不停,已经在陆妈妈的怀里要抽过去了。
蒋玉芙听得头疼:“赶紧把他抱下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那两位小妾也没想到会成这样,不敢多留,灰溜溜地跑了。
余晚晚这阵才敢上前来,一扶着蒋玉芙,她浑身便软了下来,站都要站不住了。
众人连忙又是扶她,又是请大夫地,瞬间乱了。
“别吵人清净了,我回房休息休息。”
余晚晚扶着她回院子,这次不知为何,蒋玉芙竟然没有哭,搞得余晚晚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早知是这样,还不如不来这云京,真是给你丢脸了。”
“妈,你怎么这样说。”
蒋玉芙白着一张脸,慢慢地靠着床躺下。
“他是你爹……他也是你爹啊……为什么?”
说着,她流下了两行迟来的清泪。
余晚晚也想问,为什么呢?
褚昱这样真诚又平和的人,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爹?
“这世间只有一样事是不能选的,就是父母。”
“是啊,是啊。”
蒋玉芙像是被暑气冲晕了头,坐下了一会儿还是满头的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