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门阀掘墓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沙城绞肉机(七)有尊严的…
    “席护士,是这样一个情况,这战士的长官……”

    还没有等到护士长把情况介绍完,在旁边那个杵着拐杖的伤兵,直接扔掉了拐杖,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席秋雅的面前。

    “护士小姐,麻烦您送一送我们长官吧,和他说说话。”

    “这……”

    席秋雅一下子就被这个士兵的举动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位大哥,您快起来,您身体有伤,有什么话起来说,起来说。”

    席秋雅连忙扶起这个已经截掉了右腿的这个战士,但是这个伤兵却执意地跪在那里,不停地磕着头,带着哭腔,嘴里来回地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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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长官是个好人呀,他为了保护我们自己被埋在了下面。他快不行了,现在就想听一听他媳妇的声音,可是她媳妇是客家人呀,求求你了护士小姐……”

    伤兵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截肢的伤口包扎好的绷带已经又渗出了血,额头也已经青紫色。

    “大哥,你们长官在什么地方?”席秋雅说话了。

    “席护士,你……”

    护士长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是知道这个席护士的“故事”,对于这样无礼的要求,她根本就可以不用理会,但是现在席秋雅的举动让他有些意外。

    一路上,那个伤兵不停的再说:“护士小姐,你不用说太多,就握着我们长官的手,告诉他,你和你想他,家里都好,会一直陪着他的.....”

    席秋雅被伤病带到一处木屋内,她看到一张病床的床头挂着一个红色标签。

    【一类重伤员】

    如果只看外面,这一类重伤员和其他的重伤员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对于野战医院的医务人员来说,一旦这些伤员被打上了红色标签,那就意味着,这些伤员只能等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打一打止疼药,让他们在死前尽量地减轻痛苦,可以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病房里显然非常的安静,听不到什么叫喊声,这里的环境相比其他病人的病房的环境好上很多,屋子里放着好几个火盆,虽然已经是初冬这里的温度却非常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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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每隔一会,就会有医护兵从某一个病床上把一个士兵抬到担架上,盖上白布,又一个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逝去了。

    席秋雅走到了近处,病床上躺着一个少尉军官,他的头上包裹着层层叠叠的纱布,几乎看不出他长的是什么样子,不仅仅如此,他已经失去了一个胳膊,另一只腿也不见了,现在就像一个大粽子一样躺着。

    席秋雅从伤兵的口中得知,这个少尉在一枚炮击炮弹打来的时候,推开了大家自己却掩埋在了一面掩体的后面。

    “我们的长官是个好人,他从来没有克扣过我们的军饷,他还把自己的钱接济给排里困难的兄弟……”

    伤兵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哭声。席秋雅看着眼前的少尉,眼泪再一次顺着她美丽动人的脸蛋上滑落下来,此时的病床上,那个少尉的呼吸显得非常的平稳。

    “秋霞,是你吗?”

    少尉感觉到了身边有人,迷迷糊糊地发问道,可能是因为注入了大量的吗啡导致了迷幻作用,他此时已经分不清楚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心中或许只有一个执念。

    “是啊,少雄!”

    席秋雅操着熟练的客家话轻声地回应着,她坐到了少尉的身边,握住了另一只手,虽然那只手也少了两根指头,但是席秋雅却丝毫没有嫌弃,满脸的温柔。

    少雄是这个少尉军官的名字,席秋雅刚才瞥见了在她床头伤员卡上写着“宋少雄”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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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霞,对……不……儿子……”

    少尉的话断断续续,声音很嘶哑,旁边的人基本上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此时席秋雅却能明白这个少尉想表达的意思。

    那是这个少尉对妻子的愧疚,对儿子的思念。

    席秋雅或许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但是她轻轻地握着少尉的手,抚摸着少尉的额头,就像小时候自己身边母亲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一样。

    席秋雅温柔的声音在少尉的耳边安慰着她。

    “霞……想……歌……”

    少尉的声音依然断断续续,说的字也就能听清楚一到两个,但是席秋雅明白这个少尉想听自己的妻子唱歌。

    到底唱什么呢,席秋雅思考了一会儿后,清了清嗓子,在少尉的耳边轻声地唱了起来。

    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

    草中野兔窜过坡,树头画眉离了窝;

    江心鲤鱼跳出水,要听姐妹采茶歌;

    采茶姐妹上茶山,一层白云一层天;

    满山茶树亲手种,辛苦换得茶满园。

    这是一首客州的民歌《采茶歌》,小的时候母亲教给自己的。席秋雅唱的有些走音,但是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她带着写颤音的客家小调在病房内回荡着。

    席秋雅慢慢地感觉到她握着的少尉的手逐渐地失去了温度,慢慢地在变得僵硬,但是她依旧握着,嘴里哼唱着小调,她已经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她情不自禁地再一次落下了眼泪,打湿了床单。

    护士长轻轻的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床上的少尉,拍了拍席秋雅的肩膀。

    “席护士,他已经安静的走了,他走的时候一定很开心。他是带着军人的尊严离去的。”

    带着尊严离去!

    对于一名军人最好的归宿就是战场,或许对于他来说可能更愿意和自己的妻子白头偕老,但是他却死在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他是为这个国家而死,是为了国家千千万万的人民而死,他死得其所。

    宋少伦少尉的尸体被抬了出去的时候,席秋雅一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一切,她想起来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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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刚刚放学回家的自己看见母亲捧着一个盖有国旗的盒子痛哭流涕,几度失声。母亲的身边站着两名军人默不作声,表情肃穆。

    她那个时候第一次尝到了失去亲人的滋味,没过两年,自己的母亲也在极度思念父亲的忧伤中撒手人寰,留下孤独的自己在这个世间。

    “希望天堂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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