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昏昏暗暗。
披头散发的文庆,如癫似狂的坐在地上。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早已布满了血丝。
手上的毛笔,笔走龙蛇。
手边已经不知写了多少弹劾材料。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虽说墙倒众人推。
但自己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
既然自己昔日的那些同僚们,在自己落难的时候选择落井下石。
指望着自己一个人担起所有的罪责。
……
那么,大家都别想好过。
至少只要自己肯把所有的事情抖落出来。
说不定还能在大阿哥面前,挣个好印象。
毕竟大阿哥说过,只要自己肯老老实实配合,说不定可以放过自己妻女。
妻女老小成了自己眼下的唯一牵挂。
一想到这。
文庆便两眼胀得通红,像一条疯狗一般,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文武大臣的把柄全将写出来。
想来这样的东西,在大阿哥眼里看来是极有分量的。
……
折腾了一晚上的大阿哥。
两眼朦胧的回到了圆明园。
骑着马却是一路哈欠连天。
回到了自己院子,打开房门就准备往里趟。
却见自己身边侍女涂云低声的一声惊呼:
“别……别进去,大阿哥,那可是恭房啊。”
恭房,就是古代放尿桶的房间。
可睡眼朦胧的大阿哥,却直接跨进了恭房,毫不犹豫的趴在了尿桶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仕女涂云有些无奈的,轻轻推了推大阿哥。
“大阿哥,你怎么睡尿桶上?”
听得身边侍女提醒,大阿哥这才哦的一声反应过来。
折腾了这么一宿。
两眼皮早已开始打架,睁不开眼了。
就连自己走进的房间,是什么样的存在都不曾察觉。
多亏有人提醒。
要不然自己睡上一觉,醒来口渴了,天晓得会干什么样的事情。
幸好没闹笑话。
侍女涂云有些尴尬的扶起大阿哥。
有些娇嗔的说道:“大阿哥,您身边的那个太监小麻子呢?
也不见他过来伺候您。”
任由涂云脱去自己身上衣物,大阿哥懒洋洋的说道:
“太监小麻子被我差遣出去了,本阿哥我让他去帮忙找几个人。”
给大阿哥盖上被子的涂云,有些不悦的撅起了嘴唇:
“大阿哥您手下那么多天用的奴才,比如说那个蒙古人博尔济古特,唤谁不是唤?
您身边就这么一个听用的太监,何必都支使出去呢?”
躺在床上的大阿哥头越来越昏昏沉沉。
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那不一样,我要让他们去找几个很重要的人……”
看着昏昏沉沉入睡的大阿哥。
侍女涂云一声长叹。
说实话,不论是大阿哥还是如今的万岁爷道光皇帝。
都有些让人看不大懂。
但作为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
不论大阿哥搞什么名堂,也轮不到自己来多嘴。
只是看着这两日大阿哥忙里忙外,一直看不到人影。
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许为他担忧起来。
平日里大阿哥每顿几乎就一口热水就着烧饼吃。
这两日更是夸张。
就没怎么见他进食过。
本就有些营养不良,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正准备转身。
忽然。却看到身后一个人影,默默的站在自己身后。
涂云大吃一惊,赶紧连忙下拜:
“奴婢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来人正是大阿哥奕玮的福晋乌梁海氏。
只见她也满面愁容的随意挥了挥手,静静的坐在大阿哥床边。
不言不语,就这么一脸关切的看着熟睡的大阿哥。
看着看着,亲切的伸出手来握着大阿哥的双手。
满脸柔情的乌梁海氏,脸庞上划过了两行清泪。
站在身边的宫女涂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试探着说道:
“福晋,奴婢煮了一锅小米粥,要不,给大阿哥端一些过来?”
有些忧伤的乌梁海氏,点了点头。
接过宫女涂云递过来的小米粥,轻轻的吹了口气。
正准备唤醒熟睡的大阿哥。
却见大阿哥忽然整个人直直的坐立起来,看了看左右疑惑的问道:
“圆明园外头有人来消息了吗?”
宫女涂云,看了看福晋,两人茫然的对视,摇了摇头。
抓起床边的衣服就往身上披,大阿哥慌慌张张的。
福晋乌梁海氏递上小米粥,一脸心疼的说道:
“大阿哥,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不您先喝一口粥?吃饱了才有力气为万岁爷办差嘛。”
神情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福晋乌梁海氏,大阿哥奕纬心中闪过了些许愧疚。
自己的这个福晋。
除了容貌丑,若论品德贤淑,那可是没得挑的。
见她如此关切自己。
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
只好借口公务繁忙。
头也不回的,跨出了房门。
圆明园外。
九门提督尹岱,一脸肃杀的,捧着各种弹劾奏章和画押罪供。
身后密密麻麻的官兵。
抬着从内务府总管大臣文庆家里,抬出来的各式白银和珠宝。
大阿哥奕纬看的一脸皱眉。
狐疑的指了指那些官兵,看着眼前的九门提督尹岱:
“我记得文庆家里抄出来的东西,好像没这么多。”
九门提督尹岱毫不客气地弯腰行礼:
“回禀大阿哥,我们在文庆府邸的地窖里,发现了大量的字画珠宝古玩,其价值十分惊人,索性一并装箱抬了出来。”
大阿哥奕纬点了点头。
大手一挥:“走,随我上朝……”
……
天色未亮。
道光皇帝显然是一个非常勤政的皇帝。
约摸4:00,便早早的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