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陈伯端来早饭。

    陈伯没料到今天会有外人过来,只按照阮文礼的口味准备了白米粥跟几碟酱菜。

    野鸡炖蘑菇是新做的,还有几张新鲜出炉的甜玉米饼。

    姜央吃了两碗鸡汤,半个玉米饼,心满意足重新躺下。

    阮文礼拍拍她,“懒猫,起来洗洗。”

    姜央嘤咛一声,没有动。

    等他收拾好饭桌,重新回到床边时,姜央已经睡着了。

    阮文礼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阮文礼到洗手间拧了把湿毛巾出来,简单给她擦洗了一下,重新盖好被子。

    **

    在象山的日子安静恬淡。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如阮文礼所说,这里的确很静,适合修身养性。

    姜央住了两天,睡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才有精神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陪阮文礼坐门口的火盆旁,静静看远处的雪景。

    象山的雪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似的。

    皑皑的雪,跟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林子,便是这里的一切。

    姜央发现这里只有陈伯一个人,他的日常的生活也很简单,每天早晚用雪橇车出去转一圈,巡视一下林场,就没什么事了。

    剩下的时间,他偶尔会去打打猎,或者捡些柴禾。

    这几天阮文礼在这里,陈伯巡逻的时候会带上猎枪,基本上每天都能打点野味。

    所以即便是大雪封山,大家的伙食也还过得去。

    阮文礼几乎不与外界联系,也不谈工作,每天陪着姜央吃饭睡觉,傍晚在雪地里散散步,日子过得惬意又舒服。

    只是假期也很快过去。

    早上,肖春林打来电话。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姜央吵醒,她在这个屋子睡了几天,居然不知道这里还有电话。

    姜央睡得迷迷糊糊,听见阮文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肖春林的声音比较模糊,姜央听见他提到厂子,然后听见阮文礼说“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阮文礼放下电话,重新将姜央揽进怀里,压着她的腿,找到她的唇

    姜央睡得迷迷糊糊被他弄醒,不满地睁开眼睛道:“是不是那边有事?肖秘书催你回去?”

    阮文礼含着她的唇,含糊回道:“机械厂的人答应拆迁了。”

    姜央略感意外,推开他道:“这么快?”

    那些人上次口风那么硬,姜央以为至少要有三个月的谈判期。

    “你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他们?”

    阮文礼笑笑不语,如果单纯用嘴“说服”,的确需要很久。

    不过他本人并没有耐心跟他们讲什么君子协定。

    阮文礼再度欺身上来,姜央被他亲了一会,身子软软地躺在那里。

    阮文礼一点一点啄着她的唇,直到感觉两个人都热起来,才不甘愿地停下来。

    “不是什么好办法。”

    阮文礼坐起来,“我叫人查了查他们的家里人,有下乡的延迟回城,有上班的劝说调岗,要是什么亲人都没有的,就叫点人吓唬吓唬。”

    果然,恶人也不都是铁石心肠。

    阮文礼嘴上说得轻飘飘,姜央却是知道,他嘴里的吓唬吓唬,绝不止是轻飘飘说一句那么简单。

    要不然也不会短短一个星期,几十号工人就全在拆迁协议书上签了字。

    阮文礼吹了会冷风,仍旧觉得热,他推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

    阮文礼回头看了一眼姜央,姜央仍旧躺在那里,穿一条纯棉的白色睡裙,一把头发铺在枕头上,像个瓷娃娃。

    阮文礼双手撑在床上,俯看着她的脸。

    阮文礼眼中带着丝柔光,面容沐浴在一片阳光里,格外温柔。

    让姜央有种错乱的感觉。

    “你在三线时也是这样吗?所以他们这么听你的话?”

    阮文礼觉得姜央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无良的资本家,他笑着道:“不全然是,管理人比管理企业要复杂的多,要因材施教,因人而异。”

    但偏偏企业跟人是互相牵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漫长的话题。

    姜央又道:“那这算违规吗?”

    “不算吧。”

    顶多不怎么光彩而已。

    阮文礼已经预料到会有一批投诉。

    那些人答应拆迁,不代表心里就服。

    不过,为了能如期开工,他收几个投诉又有什么关系?

    姜央想象张科长知道这件事的表情,估计会很好看。

    “张科长要是知道你这么坏,手这么黑,估计会后悔给你那个表彰。”

    那个闹事的工头要是知道自己碰上的是一个比他还无赖的人,估计打死也不会当这个领头羊。

    阮文礼嗤笑一声,并不以为意。

    “这只是一种合理的商业手段,既可以节约时间成本,又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何乐而不为。”

    “那如果他们不受要挟,誓死反抗。”

    拆迁过激,闹出人命的事不是没有过。

    不过机械厂那些人明显不会这么做,他们的目的只是要房子。

    阮文礼轻轻一笑,“死,并不容易,更何况也并不是所有人死了,都会有相应价值的产出。”

    阮文礼说死并不容易的时候,眸中的寒意让姜央周身一凛。

    姜央想到了一个词,不择手段?

    姜央想到江祈怀的话,眉头跟着跳了跳。

    阮文礼决定不再受姜央蛊惑。

    阮文礼从床上下来,光脚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的雪景。

    “今天天气不错,下午可以去林子里走走,我们明天回去。”

    阮文礼要赶在初八回去上班。

    **

    中午吃过饭,阮文礼拿着猎枪跟陈伯进山。

    姜央把自己包成一个球,跟着坐上雪橇,身旁的阮文礼仍旧是一件黑色大衣。

    姜央第一次坐雪橇,觉得新奇又好玩。

    林子又密雪又厚,时不时会有一些小动物从雪里跑出来,简直像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阮文礼用猎枪打了一只野鸡。

    姜央第一次看阮文礼开枪,一枪毙命,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尤其他将枪驾起,闭着单眼,神情冷峻看向猎物的那一瞬间。

    帅爆了。

    也足够冷。

    感觉到她的目光,阮文礼回过头,眼中已经换上柔和的颜色:“怎么了?”

    姜央将头靠在他肩膀:“你不当兵太可惜了。”

    阮文礼笑笑,熟练地收起猎枪,寡冷的眸中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家里应该当兵的人是大哥,而不是我。”

    他只是偷了几年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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