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我还没说。”

    阮江华哦了一声,表情明显放松不少。

    李家跟薄家的恩怨说起来也简单。

    大致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这样的故事。

    薄家百年前就是最早一批办厂的企业家,富甲一方。

    李元泽逃荒过来,快饿死了,是薄家老太爷给了一碗粥,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收留他在厂里打杂看门,李元泽能言善辩又好学,渐渐取得了薄老太爷的信任。

    后来薄家产业壮大,全家搬到上京,那间小厂子就让他管着,成家立业,也算过得不错。

    本应当做救命恩人的人,却在后来不顾恩情,反咬薄家一口,为了邀功甚至主动供出薄家有祖传矿脉的事,导致薄家被搜了好几遍,薄家男人也全都被带去问话。

    本来就子虚乌有的事,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

    只是薄老太爷气得不轻,当场毙命,剩下两个舅舅也相继离世,始作俑者李元泽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随着李元泽的死,这整件事情本该告一段落,可关于那个矿脉的事,时不时还是会被人提起来说上几句。

    不过因为太久没有找到,现在大家说起来,也都当个笑话听听。

    而李家跟阮家的恩怨,也很久都没人提起了。

    阮江华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这个名字了。

    “你妈年纪大了,还是缓缓再说。”

    他不想让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生活再度被打乱,不过……

    “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阮文礼当时还小,并不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不过那几年混乱不堪,制下不严,偶尔一两条漏网之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还不知道,不过已经确定,他现在在港城,接替我到三线的李庆国是他侄子,这次到港城,我也会见见这个李元泽。”

    “港城?”

    阮江华知道李家有后人,却不知离他这样近。

    他看着不远处的儿子,“你想要做什么?”

    阮文礼抿唇不语,轻轻弹出指尖最后一粒鱼食。

    缸里的小鱼已经全翻了肚子,鱼缸里飘着一片鲜红。

    阮文礼转头看着父亲:“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阮江华皱眉,想起阮文礼小时候打人的狠劲,“你别胡闹啊。”

    阮文礼轻笑,他当然不会。

    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会使蛮力。

    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会用他的方法,十倍百倍还给他。

    “清理下浴缸吧。”

    阮文礼用手帕擦了擦手指,面容冷峻推门出去。

    阮江华回头看自己的鱼,小鱼已经全翻肚子了,几条大鱼也是伤痕累累,看上去触目惊心。

    “臭小子,你杀我的鱼做什么。”

    阮江华跳着脚,手忙脚乱过去收拾鱼缸。

    阮文礼从书房出来,站在栏杆前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婆媳二人。

    两人在看薄明妃给小婴儿织的毛线衣,有说有笑,如同母女一般。

    薄明妃眉眼温和,姜央亦是乖巧甜美。

    阮文礼双手插袋站在栏杆前看着二人。

    姜央瞥见他的身影,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你过来看看呀。”

    阮文礼一笑,跟着走下台阶,笑容在低头的瞬间湮于眼尾。

    **

    阮文礼办好交接,便正式从建筑院退出,等待他新的任命。

    临走之前,三线那边也要把上市的资料整理一下,同步过来。

    阮文礼拟了几个要带走名单,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五个人,分四个部门。

    上市的前期工作很琐碎,除了厂里的一些资料,还要有专门负责对接的中介跟评估师、律师团队等等这些,全都要在出发之前把人名递上去。

    所以,工作并不轻松。

    阮文礼来时大家给他办了接风宴,这会他要走了,按传统,规划科也给他准备了送行宴。

    只不过这次的送行宴是由张科长牵头,算是肯定了阮文礼这半年多在建筑院的工作。

    晚宴前,姜央去了一趟自己的工作室。

    林安娜跟小李已经在电话里接到消息,见了面,仍有许多不舍。

    尤其是小李,在建筑队蹉跎多年,好不容易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突然间连这个工作也要没了,他有些不舍。

    “阮太太,那咱们的工作室是不是不做了?”

    姜央道:“工作室照做,只是接下来的工作就要由你们两个来完成了,我会按比例给你们分成。”

    姜央以前跟林安娜的合作是三七分,现在姜央愿意让出自己那部分,让安娜自己跟小李自行决定。

    林安娜尽管也像小李一样不舍,不过她知道事已成定局,便没再劝,默许了她决定。

    **

    晚上的送行宴,比接风宴还要热闹几分,来了许多人。

    姜央站在阮文礼身边,一一笑着打招呼。

    得益于之前参加了几次太太团,来的这些人,姜央大概都认识。

    “周太太,冯太太,张太太……感谢赏光。”

    林安娜站在她身侧,陪着她一块招呼客人。

    “怎么这么多人?”

    姜央站着迎来送往半天,客人络绎不绝,忍不住说道。

    林安娜道:“这你就不懂了,阮院长这次是高升,自然送行的人就多啦。”

    姜央轻笑,阮文礼哪算什么高升,充其量跟他回上京搞改建一样,是打冲锋,打头阵。

    “从院长做回厂长而已,算什么高升。”

    林安娜诶了一声道:“阮太太,你可不要眼皮子浅,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哪家厂长能做成阮文礼这样,再说,任命不是还没下来吗,谁说一定是厂长了?”

    林安娜也是后来才听说阮文礼买了红光钢铁厂的股份。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要是以前,林安娜连想都不敢想。

    “这次你不去建筑院,可便宜了别人了。”

    “便宜了谁?”

    林安娜不语,扬扬下巴,指向正朝这边走来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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