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书房里,一只花瓶在地上碎成几片。

    阮江华的手被瓷器割伤。

    “年纪大了就别逞能了。”

    阮文礼踏过碎片,走到阮江华面前,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片,看了看那上面的花纹,随手撂下,“还好是假的。”

    “臭小子还敢笑话你老子?”

    阮文礼没有接他的话,笑着说道:“这件事我会自己承担后果。”

    阮江华抬头看他一眼:“你要承担什么后果?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文礼这孩子执拗固执,认准一件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早该猜到他这次去港城不会那么简单,他只是没想到为了抓李元泽,他会把金矿的事说出去。

    他们家因为那个金矿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他不想让文礼重蹈他的覆辙。

    “就算要去,也是我去。”

    阮江华苦笑着,终是接过他手的帕按在手上,承认他老了。

    不过老了有老了的好处。

    “二十年前我没敢这么做,现在是时候来做个了结了,我已经活了这么大年纪,活够了,我跟你妈也说过了,她支持我的做法。”

    阮江华走到儿子面前,看着儿子的脸。

    “小姜快生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我替你去见陈同升。”

    阮文礼看着突然苍老的父亲,叫了一声:“爸。”

    正说着,宁远敲门进来,他看了看屋里的父子二人,说道:“南宫部长来了。”

    南宫明走进来,对老爷子鞠了个躬。

    “老爷子放心,一会我陪着阮厂长过去,文礼……不会有事的。”

    **

    车子沿上山的小路静静驶去。

    南宫明坐在副驾的位置,时不时朝倒后座的阮文礼看上一眼。

    阮文礼靠在一侧的车门上,神情不明。

    他们的车子后面,还跟着阮文礼的车子,进门时被拦在外面。

    南宫明下车替他说了一声,才放了进来。

    陈同升的长随站在院子里,南宫明下车后跟对方说了几句。

    肖春林走下车,将手里的公文包交给阮文礼。

    “里面是全部的商业文件,都是正规的。”

    陈同升挑不出毛病。

    阮文礼接过手提包,扫了扫面前的院子。

    上次跟张科长一块在这里被拘了两天的事还历历在目。

    他看着手提包道:“里面有换洗衣服吗?”

    肖春林正想说两句安慰的话,没成想他还有心思问衣服,说道:“我一会去买。”

    “算了。”

    阮文礼跟着长随进去,不介意再将就两天。

    **

    目送他们走远,南宫明走过来道:“我们也走吧。”

    南宫明抬头看了看这院子。

    说是院子有点名不副实,实际上这半个山头都是他的官邸,只是想必陈同升这会没心情再收留他们两个外来客。

    南宫明打算就近找个歇脚的地方,随时听消息。

    南宫明用衣角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

    视野清晰处,一个女人朝他们走过来。

    南宫明定睛瞧了瞧,嘴角扬起,他拍拍一旁的肖春林道:“你家阮厂长有救了。”

    肖春林也认出了那个女孩,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来,南宫明就说厂长有救了。

    肖春林觉得阮文礼还没沦落到需要牺牲色相被女人相救的地步。

    苏琴从那头跑过来:“南宫部长,肖秘书。”

    南宫明笑笑,打量面前的苏琴。

    苏琴穿着劳动布工装,头上还戴着帽子,显然是急忙赶回来的样子。

    “苏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笑着道:“我陪姑妈来的,我听说阮院长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南宫明指指前面,“刚进去。”

    苏琴转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能看见一点依稀的轮廓。

    苏琴表情焦急,转头对一旁的肖春林,“肖秘书,你别担心,阮院长不会有事的,我会让姑父帮着说说的。”

    肖春林觉得苏琴把这事想简单了,想说不用,又怕苏琴多心,最后笑笑道:“多谢。”

    看着苏琴焦急跑进去的样子,南宫明道:“这苏姑娘倒有意思,这什么地方呀,能让她随便来?”

    肖春林张了张嘴想说,最后闭上道:“南宫部长,你不是说要找地方住下吗?咱们走吧。”

    **

    晚饭时,陈同升的车子从外面开进来。

    他下了车,径直走进面前的小楼。

    书房里,陈同升脱了外套交给随从,走到一旁的洗手间洗手。

    “阮文礼呢?”

    “已经安排在客房了。”

    陈同升恩了一声。

    洗手的功夫,随从又陆续跟他汇报了几项工作。

    陈同升默不作声听着,洗过手,他抽了一条毛巾,一边擦手一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您打算什么时候见阮文礼?”

    “他看着怎么样?”

    随从道:“不知道,一来就睡了,好像挺困的。”

    陈同升鼻子里哼了一声,轻笑两声:“臭小子把我这当旅馆了。”

    陈同升走回到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几沓文件,摆在最上层的便是李元泽的档案。

    陈同升拿起来翻看。

    听见外面吵闹,他道:“外面什么事?”

    “是苏琴,她下午就来了,一来就吵着要见您。”

    “她来做什么?”

    陈同升嘴上虽然如此说,可还是摆摆手,叫人放她进来。

    苏琴走进来,一来就走到陈同升面前,“舅舅,我听说你抓了阮院长?”

    陈同升皱眉,咀嚼了一下她的用词,觉得阮文礼未必想听到这话。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陈同升沉声提醒她一句,继续看那份资料,“找我什么事?”

    苏琴道:“我就是为阮院长来的,我看过他交上来的报告了,并没错处,阮院长的为人,我可以替他作证。”

    这回不光陈同升皱眉,一旁的长随也急了。

    陈同升目光扫过来,两人同时低下头。

    “我不是说了没事不要让她进我书房吗?”

    这话显然是对一旁的随从说的,随从不敢吭声。

    苏琴走上前,挡在他身前道:“不关小李的事。”

    陈同升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示意李治平下去。

    陈同升放下手里的档案,目光严肃地在她脸上扫了扫。

    “上周末给你安排的相亲你为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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