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礼睡到下午才起来。

    肖春林给他送饭进来。

    阮文礼道:“没胃口,有咖啡吗?”

    肖春林走到一旁给他泡咖啡。

    肖春林背对着他,一面折滤纸一面对他说了下一会的行程安排。

    “下午附近各农场站点的人会过来,我把时间安排在四点钟。”

    阮文礼到任一周,虽然天天忙着,可还是有很多事情没做。

    别的不提,各农场站点的下属单位至少要碰个头认认脸,以后合作起来也会方便一点。

    “见完农场站点的人还要去趟铁路,上次林场申请的货运线已下来了,要过去再确定一下,晚上建筑院的人想跟您见个面……

    肖春林不急不缓的说着行程。

    阮文礼懒懒靠在椅子上抽着他的烟。

    阮文礼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墙皮脱落的天花板破碎不堪,窗外有细碎的阳光折射进来,落在他脚下的位置。

    阮文礼默默听他说着,连脚趾头都没动一下。

    烟灰蓄得很长了,他也懒得动,任由它掉落在水泥地板上。

    肖春林泡好咖啡送过来,看清阮文礼苍白的脸色。

    “您……”

    **

    江祈怀拿着药箱从车上下来,轻松环视过四周的环境,然后看向身前的人。

    “是阮厂长叫你让我来的?”

    江祈怀想再确认一下,毕竟阮文礼叫他来看病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他能理解这地方大夫少,阮文礼迫不得已才找他,可骄傲如阮文礼,理应病死也不要借他之手才对。

    “阮厂长是叫我请您过来。”

    肖春林笑着重复一句。

    他咬字极清,语调幅度不大不小,是块做秘书的料。

    江祈怀听清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朱佩云跟在他身后,第一次来林场,脸上难掩兴奋。

    “这就是林场啊,看着挺漂亮的嘛。”

    可惜前面的人没人回她。

    朱佩云自说自话,跟在两人身后走进后院。

    苏琴跟建筑院的人刚看完村子的试点回到场院,看到肖春林带人进来,大家都停下来。

    江祈怀穿着黑衣黑裤,身边的女孩也不像是本地人。

    有人注意到江祈怀手里拎着药箱,说道:“看来阮厂长真的生病啦?”

    “好像是,我刚才看到肖秘书带着他们朝阮厂长宿舍去了。”

    大家对于阮文礼突然病倒这件事唏嘘不已,议论半天,最后说一句:“阮厂长太累了。”

    小金道:“苏代理,关于的初步方案我已经有了计划,想跟您说一下,您这会有空吗?”

    苏琴暂时收起思绪:“我们到这边说。”

    **

    房间里,阮文礼并不如想象中糟糕。

    至少他还是干净整齐的,阮文礼穿着睡衣坐在房间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

    江祈怀坐在一旁问他的病症。

    大部分都是肖春林代答。

    江祈怀默默听完,示意朱护士把温度计拿过来。

    江祈怀看了一眼上面的度数,对阮文礼道:“阮厂长,你发烧了,你想吃药还是输液?”

    阮文礼简单粗暴:“哪个快用哪个。”

    江祈怀笑了一下,转身过去准备药瓶跟针筒。

    肖春林带着朱佩云走出去。

    江祈怀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面确认阮文礼要用的药,一面对他道:“阮厂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赚钱也不能不要命呀。”

    阮文礼目光淡淡看他一眼,并不觉得江祈怀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

    “你研究的东西有用吗?”

    阮文礼从一旁的桌子上摸出烟,点燃。

    江祈怀没转身,说道:“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抽烟。”

    阮文礼:“我建议你不要建议。”

    江祈怀轻轻一笑,兑好药过来替他挂上吊瓶。

    江祈怀搬了把椅子坐下,替他扎手背针,顺便回答他刚才的话。

    “如果你是指你从我那里顺走那些设备的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有用的。”

    阮文礼瞥了瞥他,“我查过了,那些是心脏方面的设备,据我所知,姜央没有心脏方面的病。”

    阮文礼曾看过姜央详细的体检报告,他可以确信这一点。

    阮文礼这么快就能查到他那些设备的用途,江祈怀对此并不意外,语声淡淡道:“表相是可以骗人的。”

    阮文礼道:“我相信数据。”

    江祈怀抬头看他一眼,突然笑了。

    “阮厂长是工科出身,相信数据并没有错,可数据也并非你看到的全部,同样也存在欺骗性。”

    阮文礼觉得江祈怀似乎一直在在提醒他欺骗性这件事。

    阮文礼吸了一口烟。

    “我问过她的意思,她说她不会跟你回去。”

    江祈怀看他一眼,讽刺道:“阮厂长,这世界上女人说了什么,是最不可信的东西,尤其是漂亮女人。”

    “难道阮太太没骗过你?”

    阮文礼直觉想反驳他,却最终没有开口。

    “我不想与你为敌,但如果你一定要为难我,那我也只好跟你过不去了。”

    阮文礼的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江祈怀成功将针头扎进他的手背。

    阮文礼垂眸看了一眼,继续:“你想去哪里?”

    阮文礼不想显得自己太无赖,所以他让他自己选。

    江祈怀没有去接他的话,而是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阮太太想留在这里我不强迫她,但如果她自己要跟我走,你也别拦着。”

    阮文礼觉得这对赌毫无意义。

    因为他早在刚才犹豫要不要叫江祈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他的心思。

    阮文礼说过他不喜欢强迫女人,但姜央是他两个孩子的妈妈。

    他不介意为她破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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