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愣了一下,对哥哥这个词甚是陌生。

    姜央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哥哥,但非要算的话,是有那么一个。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妈妈在她小的时候,为了缓解生活压力曾替她找了个继父,但那继父不靠谱,摆酒当晚就失踪了。

    只留下一个小男孩在她家里,虽然两人只是一起生活过半年,可她记得,的确有那么一个人。

    当时姜央只不过五六岁大,根本不记得什么。

    再说,人长大了,跟小时候的长相还是有区别的。

    她认不出他,并不意外。

    “原来你做了医生啊!”

    江祈怀没想到姜央记起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他苦笑一声,紧接着听见姜央道:“既然你认识我,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想看看,在不干预的情况下,会不会有所改变。”

    “什么意思?”

    “阮文礼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跟我去港城。”

    电话那头的姜央没说话,隐约明白了什么。

    姜央之前就觉得江怀祈跟她看的书可能不是同一本,现在她更坚信了自己的感觉。

    姜央看的那本平行世界主角是阮子铭,江祈怀的主角却是猎杀反派阮文礼。

    所以江祈怀对阮文礼表现出了明明白白的讨厌与抵触。

    “在我的平行世界里,阮文礼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书里的他为了攀爬抛妻弃子,可以说你只是他的垫脚石,甚至连垫脚石都不算,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公布喜讯,他要娶鹤延年的女儿。”

    只有那样,才能达成他所愿,走上他要的高度。

    “这不可能。”

    姜央跟阮文礼吵归吵,却并没动摇根本,他们夫妻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更何况她刚为他生了两个孩子,阮文礼也答应过她,一办完这边的事就会到港城跟她和孩子汇合、

    姜央直觉想反驳他,但她想到这里的时候,仍旧不可避免的心虚了一下。

    姜央逼迫自己不去细想。

    江祈怀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

    “那你跟我解释,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何非送你们去港城?又为何把那份文件公开?”

    姜央听出他话里的端倪。

    “这份举报文件不是姜仓跟李庆国做的吗?”

    江祈怀道:“一开始的确是的,但阮文礼做事那么谨慎,他怎么会让人知道阮太太的埋尸地,除非是他自己暴露,而且,如果他当真一点私心也没有,他明知道这份文件是我给李庆国的,为何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

    江祈怀一直在等,他也希望会有奇迹,显然是他想错了。

    姜央脑子有点乱,但她还是努力从中捋出前因后果跟逻辑。

    “他说过原因的,他说想让我自己选择是去是留,留在这里会永远失去家人,他不想让我将来后悔。”

    阮文礼原话并不是这样说的,比较含蓄。

    姜央当时只道是惘然,现在再回味,却似变了个味。

    字字句句直戳心肺。

    很残酷。

    姜央不想把阮文礼想成这样一个人。

    但她的确不得不这么想了一下。

    “你总是这样,色厉内荏又任性妄为,其实你心里应该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江祈怀看了看桌台上的日历

    “如果你不相信,现在还有时间,你可以亲自来看阮文礼在做什么,亲耳听他的回答。”

    姜央紧抿着唇,她很想当他是开玩笑,或者当他是一句戏言,但她不能。

    她只能紧紧抓住这里面唯一仅有可称得上是漏洞的某个点。

    “为何你以前不说。”

    如果江祈怀确定阮文礼是个抛妻弃子的人,大可以早点告诉她,而不是现在。

    电话那头江祈怀沉默半晌,最后道:“因为我不想再亲手替你做手术了!”

    “央央,你醒一醒!”

    江祈怀最后一句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姜央觉得自己像是某个不听话爱上纨绔子弟的妹妹,被哥哥疾言厉色的教训。

    她的确记得那个只在她家里住过半年的哥哥。

    但却不记得江祈怀有为她做过什么手术。

    挂了电话,姜央从柜子一角拖出她的小皮箱打开,从里面找到江祈怀的论文。

    这次她看得仔细。

    姜央一页页翻看论文,论文上清晰写着数据记录跟心脏再造后的后遗症。

    失忆或记忆错乱。

    江祈怀没说谎。

    黄阿姨敲门进来,看到姜央蹲在地上,她道:“太太,电话铃响你没听见?”

    姜央这才回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话的确在响。

    姜央走过去,接起听筒。

    “喂。”

    阮文礼磁性温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声音怎么这么哑?”

    阮文礼语气与平常一般无二。

    姜央压根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抛妻弃子。

    “没有,只是喉咙干,我刚才给你打电话,肖春林说你不在。”

    “去了趟铁路。“

    阮文礼一手拿听筒一手拿电话,拎着走到一旁边的躺椅上。

    在他躺椅前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把枪。

    阮文礼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找我有事?”

    “我今天去了建筑院,见了苏琴。”

    阮文礼恩了一声,对这个名字并无停顿,静等她说下去。

    姜央努力想从他语气里分辨出他没有心虚的表现,只是徒劳。

    阮文礼不是会把情绪溢于言表的人。

    “林安娜说三部接到了我举报材料,上面明确写明我不是姜大河的女儿,来路不明,没有身份,跟你的婚姻,很可能是个错误,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安排?”

    阮文礼在电话那头迟疑了几秒,最后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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