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礼抿着唇没回答,重新恢复公事公办的语气。

    “现在他还不是我老丈人,理论上我跟你得到的消息差不多,他的近侍不会告诉你,自然也便不会告诉我。”

    陆笙又是一笑,目光变得复杂,停顿了一会道:“鹤延年儿子失踪的事你知道吗?”

    阮文礼听到这个名字,落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陆笙看着他脸上表情,笑着继续:“阮子铭跟他一个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阮文礼放下手里的笔,说:“我的确知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猫有猫路,狗有狗道,鹤延年继子失踪,紧接着招婿回金海,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想妄加揣测上锋的意思,我只处理林场的事。”

    “可你这林场不是陈同升的火车专线吗?它既能把你偷偷运到金海,也能把鹤延年偷偷运出来。”

    阮文礼紧抿着唇,看他半晌,从旁边拿起烟。

    “我以为你这样的身份不该说这样的话。”

    陆笙轻笑出声,“我什么身份,我不就是做个生意的吗?”

    阮文礼平静点破,“据我所知,金海周边设施大部分的经费是由你出的,你可以不用跟我解释,但身为老同学,我想劝你一句,不要打听太多事,更不要参与其中。”

    陆笙仰头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就来跟你买两根木头。”

    “那我等着你的正主。”

    阮文礼点上烟,主动结束话题。

    陆笙站起身,一手夹烟一手插袋,慢慢走到他面前,看阮文礼认真伏案工作。

    “你知道吗,曾几何时我也跟你一样,兢兢业业,不问世事,可现在不同了,我以前只玩钱,现在我想玩点别的。”

    “玩什么是你的选择,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阮文礼目光冷沉。

    陆笙似乎读懂了这一眼里面的意义,他仰天笑一声道:“你还是好好管好你那小丫头吧,正房二房的总要有个名分,不要最后鸡飞蛋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提前跟你说,虽然你抢了我的人,但我也不介意替你善后,你这阮太太要真没地送,不如我帮你照顾照顾?”

    阮文礼握着钢笔,脸色阴翳到极点。

    “不劳烦。”

    **

    姜央下午换了手也没能翻手气,勉强打了两局渣渣牌后,仍是输。

    就连一直看牌临时下场的苏琴都是只赢不多。

    姜央彻底相信阮文礼说的,她玩不过这些京圈太太们。

    不过输赢并不是她的目的,在这里没什么事,与其大家干瞪眼,不如凑个牌搭子,也好探探对方的底。

    把她是休是扔,总要给个说法。

    可这群人口风紧得很,愣是一字不提,苏琴对她态度也很谨慎。

    姜央见不能攻入敌后,便打算从侧面入手,眼见着陆笙从办公室出来,一手夹烟一手插袋朝这边走来,她隔门远远招呼,“陆先生,会打牌吗?”

    陆笙本来要回自己的宿舍,见状停下脚步,掀帘进来。

    陆笙嘴角带笑,先扫了扫屋里的人,最后定格在姜央甜美的小脸上。

    “会呀,阮太太缺牌搭子?”

    “这不缺人,让你帮我换把手气,总是输。”

    “好呀,为美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陆笙掐了烟坐下,看一眼对面的苏琴。

    苏琴见他坐下就要换苏太太上来,姜央道:“苏代理别走呀,你昨天不还说跟陆先生喝过咖啡吗,这么快生疏了?”

    苏琴上午说了姜央一句,这会被她还了一句,也没话说。

    重新坐下理了理牌,开口解释道:“我们也不熟,就是喝过咖啡。”

    陆笙笑说:“是啊,喝了咖啡看了电影,阮太太好像对这事很感兴趣?”

    苏琴急忙想用眼色制止,可陆笙哪是那种会被人左右的人,更何况他是吃亏那个。

    “喝咖啡看电影,你们不会是相亲吧?”

    陆笙指尖翻动,一面熟练码牌一面抿嘴对姜央笑:“我就喜欢阮太太这聪明劲。”

    姜央同样对他笑:“看来是你被甩喽。”

    陆笙说:“不怪苏代理,我三十六了还没个正形也没个家,人家看不上我也正常,哪像阮文礼宜家宜室,又能赚钱,又得老岳父器重,你说是不是阮太太?你跟文礼结婚前相没相过亲啊?”

    “没有啊!”姜央睁着一副无辜的大眼睛,随即又眯起,做出一副勾人的样。

    “我不是狐狸精嘛。”

    牌桌上另外两位太太脸上红了红,正是前不久在咖啡厅说姜央狐狸精爬上阮文礼床的那些人。

    站在一旁的苏太太也跟着皱了皱眉。

    陆笙更是哈哈一笑。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阮文礼从外面进来,笑声戛然而止。

    阮文礼看一眼姜央,姜央坐在陆笙身边看牌。

    几位太太看到他忙站起身,“阮厂长,是不是吵着你工作了,我们闲着没事打牌呢。”

    “无妨,现在是下班时间。”阮文礼沉声。

    苏琴看到阮文礼进来,顿时变得局促起来。

    他们来了这么多天,阮文礼第一次走进她的宿舍。

    苏琴犹豫再三站起身道:“你要不要玩?”

    “不用了。”阮文礼拒绝,重新将目光落在姜央身上,语声平静说:“你出来。”

    姜央不知道阮文礼要做什么,乖乖起身跟着他出去。

    阮文礼跟她同撑一把伞,带着姜央往那边的宿舍走。

    路上姜央偷眼打量阮文礼的脸色。

    刚才她肆无忌惮开了阮文礼的玩笑,姜央猜他可能生气了。

    阮文礼生气的时候脸色反而平静,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他是喜是怒。

    姜央以前或许会因为阮文礼生气而惶惶不安,但现在不了。

    姜央走了一半,突然停下来挽住他的胳膊。

    阮文礼垂眸瞥一眼身下,不知道她又耍什么花招,“做什么?”

    姜央没吱声,突然用手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阮文礼目光平静看着她,甚至连撑伞的动作都未曾改变,任由她亲。

    姜央亲了一下便放开,确保后面追出来的苏琴已经看到。

    然后姜央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他们说我是狐狸精,是这样勾引你的。”

    阮文礼笑了一下,说:“那你下次可要亲匀一点,这样才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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