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阮文礼照例起得很早。

    姜央被他吵醒,睁着大眼睛趴在枕头上看阮文礼穿衣。

    阮文礼换上林场的工作服跟靴子,在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中糅上些许英气,更添几分刚正帅气。

    阮文礼对镜系扣子,顺便朝镜子里的人看了一眼。

    “你不起来吗?他们要去摘蘑菇。”

    姜央懒懒道:“不去了,我又不是小姑娘,不采蘑菇。”

    姜央说完又给他唱了一段采蘑菇的小姑娘。

    阮文礼笑道:“你不是小姑娘谁是小姑娘,这里就你年纪小。”

    “是呀,所以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人生地不熟,在这里也没个好岳父好家世可以依靠。”

    阮文礼从镜前走开两步,来到床前将她拎起来轻拥在怀。

    “没有人能欺负你。”

    “除了你?”

    阮文礼失声,沉默与她对视几秒:“你要不想去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别乱跑,我中午回来。”

    姜央恩一声,难得地乖巧可人。

    大概是姜央太乖了,让阮文礼有点不放心,临出门阮文礼又转回头看她一眼,停顿了一下道:“你中午想吃什么?”

    姜央懒懒一低头,重新伏在枕头上:“炖狗肉吧!”

    阮文礼抿抿唇没再说,拿起桌上的外套起身出去。

    姜央等阮文礼一出门就下了床,追到门口,看着他跟苏太太一行人坐上车子。

    苏琴走在最后,穿一件红色风衣,与阮文礼一步之遥。

    陆笙也跟着去了,他穿冲锋衣,仍旧是那副痞痞的模样。

    昨天见过的黑色中山装男子,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他可能要用的雨伞跟一个黑色旅行袋,里面放着不知什么东西。

    姜央看到他们车子开出林场,回到房间快速洗了一把脸,换上的衣服从宿舍出来。

    门口的人将她拦下,“太太,您要去哪?”

    “我找江医生拿药。”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阻止。

    姜央成功从宿舍出来,来到后面一排宿舍敲江祈怀的门。

    江祈怀蓬着头过来给她开门,显然是刚起床。

    姜央站在门口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

    江祈怀道:“你跟他吵架的时候就回来了,我看你们的热闹,就没进去。”

    “药呢。”

    江祈怀走回房,过了一会又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小药管跟一小药瓶。

    “上面有用量跟用法。”

    姜央接过药放进口袋,接着道:“让你打听的消息打听到了吗?”

    江祈怀道:“我听杨站长说,现在情况不大好,鹤延年病危,金海被围,他的继子陈程一个月前失踪,下落不明,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大家猜测,他们极力促成这件事,是想在鹤延年死之前找到接班人,年轻一拨的人当中,阮文礼呼声最高,让阮文礼跟苏琴结婚,也是为了让他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陈程失踪是姜央没料到的,她算了算时间,应该就是她们在港城分别后不久。

    姜央想问阮子铭的安危,但江祈怀显然不知道。

    现在也并不是她担心阮子铭的时候,一旦这件事是真的,也就意味着,阮文礼娶苏琴很可能是真的。

    陈程本就不是鹤延年亲生,这个女儿不能继承家业,最好的办法是招婿进门。

    而姜央身份曝光,她不是原主,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

    虽然阮文礼强行给她解释说是失忆,暂时想不到老家在哪,可这蹩脚的理由显然不能撑多久。

    在这个节骨眼上,需要阮文礼的节骨眼上,这段无效婚姻正中大家下怀。

    于是大家一合计,几乎毫无意外选择将姜央这不明来路的人踢出局,维护阮文礼跟苏琴。

    阮文礼身居要职,他的婚姻本就需要严明的上下审核制度,一切合情合理合法。

    没有姜央,阮文礼就可以名正言顺入金海主持大局拨乱反正。

    一切的时间点,拿捏地恰到好处。

    姜央想起一年前回上京时听到的那些传闻,发酵至今,竟成了真的。

    阮文礼显然不会为了她抛弃到手的荣华富贵?也不能。

    他可以为她放弃三部的工作是因为他尚有事业,而现在如此紧急的情况,几乎是半架着他,半强迫半无可奈何地将他推上去。

    难怪他要对她说对不起,因为大局已定。

    姜央心思百转,总算有了个头绪。

    同时,也认清了现实。

    她是争不过苏琴的,所以她可以那么淡然处之,看她在阮文礼面前使小技俩。

    那些太太们也都知道是这样,所以她们几乎是抱着同情的目光看她做最后的挣扎。

    江祈怀看着她,“阮文礼怎么说?”

    姜央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看了一份文件,可能需要我回上京配合调查。”

    “我呢?”

    姜央看他一眼,“如果真如你说的,你是我哥,也不可避免要跟着回去。”

    江祈怀对这结果并不意外,坦然接受下来。

    姜央道:“别担心,阮文礼会保我们,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不会让子骞子黎成为没妈的孩子,等回到上京,我就催促他帮我们办证件去港城,到时再找机会离开。”

    江祈怀点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皱眉提醒:“阮太太,先离开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姜央皱眉瞪他一眼,没好气道:“阮文礼不是好人,并不代表你就是,你不也撒谎是我哥,利用我逃避审问去港城吗?”

    江祈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我可没有他坏。”

    “你们半斤八两。”

    江祈怀重新恢复严肃的表情,“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上京?”

    “应该快了,我听阮文礼说有一拨订木头的人会来,估计在这之后就会去上京,你听我消息行动。”

    “知道。”

    **

    姜央回到宿舍,让他们送来热水洗了个澡,吃了药涂了药膏,朱佩云敲门进来给她送药。

    “阮太太,你的药。”

    姜央看着那碗土方,姜央昨天到今天吃的药都是她熬的。

    “麻烦你了小朱护士,不过我刚吃了江祈怀给的西药,你看看有没有冲突?”

    朱佩云接过她的药看了一眼,笑着道:“这不冲突的,你吃吧,江医生对您可真好。”

    朱佩云眼睛闪着光,笑得有些勉强。

    姜央跟着一笑,端着药碗低头吹凉。

    “朱护士,你有哥哥吗?”

    朱佩云笑着道:“我是独生女,没有哥哥,不过我医院的同事里有哥哥,并不会像江医生这样对阮太太。”

    姜央笑着道:“兴许是离乡背景,你知道他被举报的事吧?”

    朱佩云起初还有两三分拈醋的心,到这会也彻底没了,正色道:“阮太太,江医生不会有事吧?”

    姜央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如今自身难保,听说他的证明材料是从中心医院出去的,要是回头上京那边审查的时候,朱护士能让令尊替他说句话,情况兴许会好一些。”

    朱佩云不等她说完就表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跟我爸爸说的,江医生是个好人。”

    姜央笑笑:“朱护士你也是个好人。”

    江祈怀没心没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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