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不到,国宾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

    原因无他,三部几年一度的嘉奖宴订在这里,阮文礼负伤记一等功,功成身退,鹤延年钦点在这里办他的嘉奖宴,嘉奖宴跟退职宴一块办,也是史无前例头一条

    南宫明亲自督,陈太太辅助,务必将这两好合一好办得圆圆满满。

    陈太太许久不做主宴,跑了几天下来累得腿酸。

    好不容易到了这天,一切准备停当,陈太太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宾客,眼睛含笑,还算满意。

    一旁的周太太道:“怎么不见苏琴?”

    陈太太道:“不知道,可能一会跟他爸一块来。”

    “这么说鹤延年也来?”

    众人一阵狂喜,纷纷将这难得的喜讯争相传开。

    原本还算平静的会场瞬间炸开了锅,要知道这么小范围的嘉奖宴鹤延年是从不会参加的。

    这次不光来了,还带着女儿,大家都觉得这件事里面有着某种含义,只是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言明。

    终于,有一人按奈不住,问道:“苏琴跟阮厂长订过婚,这次嘉奖宴鹤延年亲自带女儿来,那……是不是这好花要结好果了呀?”

    众人虽不能十分肯定,却也纷纷点头附和,大有好事就要成了的架势。

    这时有人道:“那阮太太怎么办?”

    另一个道:“阮太太不是要带孩子去港城吗?听说机票都订好了。”

    站在最外侧的林安娜轻轻走开,并不想跟他们掺和,但天不随人愿。

    有人叫住她道:“南宫太太,你跟阮太太关系最好,你说,阮太太有没有去港城啊?”

    林安娜冷冷一笑,“冯太太,你这么好奇一会等阮厂长来了你亲自问一问他。”

    冯太太脸上一热,说道:“南宫太太,你别急嘛,我只是觉得,像阮太太那样来路不明的,走了也好,阮厂长这样前途无量青年才俊,就算退了职也是未来可期,他的太太,肯定是要精挑细选的,这也是对阮厂长负责呀。”

    林安娜冷笑一声,“冯太太,这不是你们交通院冯副主任求着阮厂长办事的时候了,你可真是墙头草两边倒,哪里都有你。”

    冯太太被刺了一句,转脸不语,等林安娜走开,大家又凑到一起小声议论。

    正说着,突然听见那边大门处响起一阵轰鸣,原来是阮文礼到了。

    阮文礼穿一身合体剪裁的黑色西服,坐在轮椅上,被众人簇拥着进来。

    人群中发出呀的一声,仿佛诧异阮文礼伤得不轻,却又庆幸他伤得不是脸。

    鹤延年随后入内,穿一身挺括的军服,微笑对大家扬手示意。

    三部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鹤延年真容,人群发出一声低呼,“鹤延年好年轻啊!”

    “后面那是谁?她女儿?”

    有眼明的道:“那不是阮太太吗?”

    苏琴穿一身红裙从外面进来,她挤进人群:“舅妈。”

    陈太太看看她,又看一眼不远处的姜央,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琴也注意到了这情况,脸上笑容明显僵在那里。

    大家面面相觑,听清楚台上的内容后,冯太太错愕道:“阮太太怎么姓鹤了?苏琴还姓苏呢!”

    冯太太说完这话便觉不妥,转脸去看苏琴的脸色,苏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作势要冲上前,陈太太上前一步拦住她道:“不能失礼,你爸一定有他理由。”

    “可我才是他女儿。”

    “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你是他亲生女儿,你怕什么?”

    苏琴张了张嘴,最终咽下。

    一直等到嘉奖结束,鹤延年走下台,朝后门处退去。

    苏琴才紧走两步追上他,却被他身边的近戎拦下。

    鹤延年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她一眼,道:“苏琴。”

    苏琴原本并不觉得姓什么有什么关系,直到这会听见他叫自己苏琴,才觉得有多么讽刺。

    鹤延年脸上笑意却是温和,轻抚她头上的发,“有日子没见了。”

    苏琴抿抿唇,因为他的动作,暂时恢复理智,用恭敬的语气,“爸,你来这里为何不告诉我?”

    “临时安排的公务,你找我,有话说?”

    苏琴看着他欲言又止,“阮太太是怎么回事?”

    鹤延年一笑,仿佛早知道她会有此一问。

    他抬腕看一眼表,“陪我去停车场,路上说。”

    出了宴会厅,外面星光暗淡,隐约有层浓雾。

    鹤延年步履稳沉,近戎退到一旁,给父女俩难得的谈话时间。

    “这件事有一些原因?”

    “什么原因?”

    鹤延年轻轻一笑,“苏琴,虽然我们不常见面,但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可以自控的人。”

    鹤延年依旧是那副客气而温和的语声。

    苏琴却是面色一僵,停下来,站在原地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鹤延年走开几步回过头,笑容添上些许妥协。

    “我在金海,也并不是全然都不知道,苏太太一直溺爱你,又识人不清,这次陆笙的事不就是她惹的祸端?”

    苏琴的脸红了红,却更加生气。

    “可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做任何事。”

    苏琴极力压制情绪。

    鹤延年看着她,默了一刻,“那你现在在争什么?”

    苏琴动动嘴唇,没法回答他。

    鹤延年也没再说话。

    父女俩对峙片刻,天空下起雨,鹤延年抬头看了一眼雨雾。

    苏琴等了片刻见他不出声,哭着推开谢家明,转身冲进雨雾里。

    鹤延年站在那里看着她背影跑远,吩咐谢家明拿把伞给她,然后转身上车离去。

    **

    姜央端着酒杯站在窗边,远远看着这一幕。

    林安娜刚才一直找不到机会上前跟她说话,这会瞅准时机上前道:“喂,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找阮文礼了吗?”

    姜央一笑不语,其实她也有点懵。

    不过就像鹤延年说的,在这里认个爹,不亏!

    林安娜道:“现在你在这里名正言顺,是不是就不用去港城了?”

    姜央道:“港城还是要去的。”

    阮文礼的上市公司在那里,以后业务的重心也会转移到那边,不过这次去是长驻,走之前要把手边的事先处理干净,阮文礼卸任也有一些工作交接要做。

    正说着,苏琴怒气冲冲朝她走来。

    姜央看到她反而淡定,平静举杯望她。

    苏琴淋了一身雨水,身上裙子湿了大片,头发粘在脸上,早已不复往日精致。

    “因为我抢走了阮文礼,所以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抢走我爸吗?”

    苏琴走到她面前,冷声质问。

    姜央举着酒杯,轻轻一笑。

    “你不是说你对他只是仰慕之情,并无非分之想吗,又何来抢走一说?”

    苏琴咬着唇,“我跟他订过婚,虽然是作戏,可的确订过。”

    姜央几乎一笑:“报纸上写着鹤延年之女,但是你姓苏。”

    “所以,这就是是你对我的报复?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不跟你争,我放在心里也不行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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