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从没做过自己。”

    这句话说完,裴希就咽气了,双眼一直望着天空。

    沈倾清说不出最后从他眼中看到的复杂情绪。

    似乎是解脱,又似乎是羡慕。

    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情绪?

    沈倾清想不通。

    但是人已经死了,他的其他帮手也都被抓起来压进地牢,这件事算是就这样告一段落。

    不过裴吉还没找到。

    裴烈急匆匆地跑回来,“你确定他是往这边走了?我们已经把这山坡上树林里都找遍了!”

    “有找过隐蔽的山洞吗?”

    裴烈一愣,“山洞,可是山洞实在是太远了,他真的能到那里吗?”

    刚才沈倾清可是说他腿断了。

    一个断了腿和胳膊的人,单靠自己爬行能爬到密林外吗?

    沈倾清摇摇头,“你别小瞧他。”

    裴烈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命令守卫们,“将搜索范围延伸到密林外,务必要尽快找到三殿下。”

    “是!”

    众人点头,转身又再度去搜寻。

    裴烈也要跟去,却被沈倾清拦住,“你等等!”

    他转头,“怎么了?”

    “你把他的尸体处理一下。”沈倾清看了一眼地上的裴希,现在看到他的尸体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裴希就这么死了,好像这一切事情都就此了断了。

    “先放着吧,我会让人来处理。”裴烈现在不愿意管他,一想到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他就连看都不愿意都看他一眼。

    沈倾清看了眼裴星,“还是不要在这里放着吧。”

    裴星强调,“我真的是一时手误,我只是担心他再度暴起伤害你们,他做了这么多坏事,早就该死了。”

    裴烈刚才被弟弟的事情震惊的恍恍惚惚,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两人的对话,这会儿才觉得不对劲。

    “你们闹矛盾了?”

    “没有。”裴星率先回道,“就是刚才有一点小误会。”

    裴烈现在满心思都是自己的弟弟,也没时间管他们的事,看了一眼沈倾清,觉得不像是有激烈矛盾的样子,也就没再管了。

    不多时,裴烈回来了。

    裴吉也被找到了,他当真就躲在一个山洞里,浑身上下都是土,还有一些不知道从何处流出来的血。

    破烂的衣服底下伤口遍布。

    裴烈当时看了一眼就不行了,他这个弟弟打小就被很多人宠着疼着,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

    要不是裴希已经死了,他真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将那家伙臭揍一顿!

    他们找到裴吉的时候,他昏过去了。

    裴烈跑过来抓住沈倾清,“你快去给我弟弟看看!”

    一着急,语气急促,听着像是命令。

    好在沈倾清并不在意,经过检查,发现裴吉身上的伤有些恶化,“赶紧把他带回去,他需要医生和专业器材。”

    “现在他有生命危险吗?”裴烈担心不已。

    “如果你再不赶紧把他送回去,他就真的要有生命危险了。”

    沈倾清淡淡道。

    于是裴烈立刻让人将弟弟送回去,他跟车回去,剩下的人留下来处理裴希的尸体。

    裴星抬手搭住他的肩膀,“大哥,他就交给我吧。”

    裴烈答应了,“好,你记得把尸体完整的带回去。”

    “我知道了。”

    裴烈带着裴吉和几个人先坐着一辆车子回去,沈倾清和裴星还有傅景疏,以及剩下的守卫坐另外两辆车回去。

    到了王宫,老头和king就立刻迎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们,确定沈倾清并没有受伤才放心。

    “回来了就好,回房间休息下吧。”

    老头摆摆手,转身朝楼上走去。

    king也双手插兜,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和担忧,“你们两个这一去可真是让人担心,不过好在,都胳膊腿儿健全的回来了。”

    沈倾清嘴角抽了一下,“明明是关心的话,怎么叫你说成这样?”

    king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不会说话。”

    沈倾清白了他一眼,“行了,我就不跟你说了,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会儿,对了,裴希已经死了。”

    king一愣,面色复杂,“真的?”

    “嗯。”沈倾清记得以前king经常提起他的这个宿敌,每次说起都咬牙切齿,“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解脱了,不会再有人追在你屁股后面跟你作对了。”

    king啧了一声,“很多时候有一个敌人是件很好的事,不过嘛,就冲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死了也活该。”

    他刚才看到了裴吉。

    那家伙是真够惨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不说了,还失去了一根手指,毫无疑问与王位擦肩而过了。

    沈倾清和傅景疏上楼,一进去,傅景疏就将她送到浴室,“这两天你被折腾得不轻,先洗个澡,我让楼下做些好吃的,一会儿你吃完饭好好睡一觉。”

    沈倾清嗯嗯点头,“好。”

    等他转身走了,她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热水,将自己整个人都放在热水中,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好舒服啊!

    心神松懈之下,她又开始回想裴希说的那句话。

    很奇怪。

    他为什么这样说?

    对于裴希这一生,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儿时艰苦,长大后也受过苦难,但是学了一身毒术后,就开始所向披靡。

    没有人能再欺负他。

    可他为什么说他从没做过自己?难道一直都在伪装吗?

    这不可能啊。

    他的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变态与疯狂,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

    他伪装了什么?

    她脑海中有一抹灵光闪过,忽然,浴室的门被人敲响,外面传来傅景疏低沉的声音。

    “衣服给你放在门口。”

    “……好。”

    沈倾清刚才脑海中闪过的东西转瞬间又不见了,她觉得刚才自己距离真相应该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哎!

    她叹了口气。

    恰好被门外的男人听见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也去休息一下,待会我就出来了。”

    沈倾清暖心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忘了,男人的耳朵本就敏锐,再加上这浴室的门也不怎么隔音,听到并不稀奇。

    外面安静了。

    沈倾清泡了半个小时左右,感觉水温有些下降就起来了,围着浴巾出门,拿了门口的衣服换上,然后毫不犹豫的扑到床边的男人怀里。

    “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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