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说早出院了。
回学校居然没人。
“苏老师他们没回来呀。”
有学生认得他：“从出事后就没回来过，家里的大门还是校长找人给修好的。”
可是，他父母能去哪？
父母不见了！
意识到自己有大半个月没联系他们了，黄维新羞愧得无地自容。
且不说父母还双双病倒了，就是好的也不应该啊。
这会儿，上哪儿去找她们？
“要不，你去你家亲戚家看看？”
听说黄维新没找着父母，学校的几个老师倒是很热情：“可能是去亲戚家住了。”
亲戚？
黄维新从小到还真没见着两家亲戚。
父母双方的亲戚死的死散的散，都淡泊得很。
好的时候都没有和她们有联系，这会儿会去？
不会的！
黄维新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叶佳荣。
想到这里，他飞快的跑了出去。
刚跑到学校门口就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叶佳荣家住哪里来着？
大田坝村？
找不着地儿啊。
嗯，有了。
黄维新跑去找校长，给找几个大田坝村的学生问问有没有认识叶佳荣的？
不识认！
问了三四个班上的学生，都不认识。
“那有没有认识一个叫杨智的？”
黄维新好不容易想起了她男人叫杨智。
“认识。”
结果几个学生异口同声：“我们村的村长。”
黄维新哭笑不得，果然是农业社会啊，只认识男人不认识女人。
“他家和我们家就是上下房子。”关小玉笑道：“我只知道喊她叶大姐，我娘他们喊她大妹，真不知道她的大名叫什么”
黄维新不说，关小玉还不知道呢。
“对对对，很多人喊她大妹。”这一次总算没找错人：“那你知不知道她家住没有住哪有老人？”
“知道啊，他家老人有高祖祖，还有黄老师苏老师，杨大哥还有干爹干娘呢……”
关小玉觉得他家的老人挺多的。
“谢谢，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我马上就要回家了，你跟我一路走就行。”
黄维新感激不已。
总算找着了父母在哪里。
“你是黄老师的什么人呀？”
关小玉不认识。
“我是他儿子。”
儿子？
关小玉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冒了一句：不像啊!
不像？
黄老师觉得自己像妈妈苏老师，和老爹确实不像。
“我是说……噢，我什么都没说。”
关小玉连忙闭嘴。
村里关于苏老师黄老师的事儿还是议论的。
尽管杨智他们谁都没说过，但是没办法啊，村里人就是爱八卦。
谁家有生了病的爹娘儿女不伺候在身边啊。
有儿子还住别人家，就只有一种情况：她儿子不好不管他们吧。
关小玉说的不像，是指不像不管老人的模样。
黄维新倒是没注意这些问题，和关小玉一前一后的往村里走。
远远的，就看见了村里热火朝天的栽秧子。
“我们村在搞比赛呢，这是最后一点田了，栽完了今年就完工了。”
果然是人多好种田，大家一起你追我赶也不计较谁的田，干就完事了。
几天下来全村的田都栽完了。
只有八队还有很多空着的。
一队就不说了，因为水库占了不少的田原本就没几块，挨着水库边的田种起来都凭运气的。
有时候谷子还没有黄就遇上几场大雨，水库水位上涨给淹了就白干一年。
所以，一队的村民们谁都不将栽秧子这事当成事儿。
八队的则是由于之前那个马村长故意装怪。
凡是杨智让干的事儿他都不参与。
“这都是我们村长搞的？”
“对呀，杨大哥可厉害了。”
提起杨智，关小玉滔滔不绝。
“我爹娘都说他是一个热心肠，敢做敢当的汉子。”
“杨大哥还给村里人找工作呢，将那些人带到南方进厂。”
“杨大哥给华海制衣厂……”
黄维新从关小玉口中知道了杨智这个农家小子好多他不知道的地方。
感觉，他比自己厉害。
当他见到父母的时候，黄维新鼻子发酸。
“妈，爸。”
黄老师这会儿已经有反应了，能转头看向他。
愣了一会儿似乎才认出他来。
“来了啊。”
苏老师鼻子也发酸。
这个儿子总算想起他还有父母了。
“妈……”
这个时候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坐吧，忙啊？”
“嗯，挺忙的，半期后就准备期末了。我那两个班的成绩稍微落后了点，我在加油赶……”
黄维新有一种感觉，他说这些都是在为自己长久不来看父母给自己找的借口。
“那是要好好抓一下了，作为一个老师一定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苏老师就像和同事聊天似的给儿子谈：“现在是孩子都不懂事，你对他们严格一点她们会觉得你不好，但是多年以后，他们会感谢你的……”
母子俩说送着话，黄维新又去看他爸。
“好一些了，脑子清醒点了，还能和高老爷子下象棋了。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在捡棋，好歹脑子能使了。只是话不说不清楚。”
“爸，咱们不着急，好好养着。”
黄维新这会儿就觉得自己都没脸问爹娘为什么没有回家而是来乡下，他更不敢提医药费花了多少，有没有钱用的问题。
苏老师也不提。
其实，母子俩都心知肚明。
父母这样的情况让黄维新心里难受极了。
甚至有冲出去大哭一场的冲动。
突然听到人群欢呼。
“怎么了？”
黄维新看向田坎上站着欢叫的人不解的问。
“是杨智他们今年的秧子栽完了。”苏老师微笑着解释：“完工了，庆贺，就不知道哪一个队的第一名了。”
“他们还比赛了？”
“是啊，这个杨智有点意思。”苏老师说起杨智脸上的笑就多了起来：“真是没想到，他当个村长连犁田栽秧子都那么有趣……”
苏老师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说起杨智时候内心是愉快的。
黄维新听着就好像是她在夸自己的儿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