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上辈子，她读书的村小可不就是这样吗？
一个暑假过后，没有平水泥地的操场上就长满了青草。
上午报名，下午锄草搞大扫除。
分组准备工具，有人拿锄头有人拿镰刀，拿扫把水桶抹桌布。
广播里放着高亢的音乐，在老师和班委干部的带领下干得热火朝天的。
谁都不会偷懒，主要是这些活儿已经干习惯了，家里不是天天干吗？
在家里干了活还要挨骂，说没干好。
在学校里干，还能挣个好的表现，老师会说：xx同学好样的，不怕苦不怕累，劳动最积极。
成绩不好也能得到表扬，多好！
“这个操场也不大。“
小五看着操场四周的庄稼都有点哭笑不得：“怎么就种了玉米和红苕了呢？”
“嗨，山里到处都是树木，种的庄稼容易被遮挡长不好。这一块平地向阳，村民们就舍不得空着了。栽红苕的时候就挖来栽上了，等过了国庆就挖了，又可以踩成操场。”
“这可真正是一块地两用啊。”
叶佳荣也是哭笑不得。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年人走了过来。
“梁老师。”
“呀，是少海呀，你回来了。”看见李少海，梁老师很高兴：“这几位是……”
莫不是女朋友吧，就不知道哪一个是他的媳妇儿。
“梁老师好，这是市里的叶总，她们姐妹三人是到山里看看的。”
李少海都不想给梁老师说是准备来这里上课的。
主要是，他不忍心看着梁老师失望的眼神。
是的，给了多少希望，就有多少失望。
“梁老师，那两间教师宿舍空着的吧，能不能借了住几天？”
山里人穷家房少孩子多，兄弟几个凑一窝，姐妹们凑一间，李少海家也是一样的，实在腾不出多的房间给她们住。
上山之前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
“可以，只是年久没人住，山里又潮，需要打扫打扫。”
梁老师直接将钥匙交给李少海：“我知道，你们部队里出来的人打扫卫生是专业的。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好嘞，谢谢梁老师。”
“不客气。”
叶佳荣姐妹仨也说谢谢梁老师。
梁老师笑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少海：“咱们这里虽然偏远但是孩子们都乖，特别是少海，忠厚老实，是一个好孩子。”
这……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少海摸了摸鼻子想要解释，又觉得越解释越掩饰，反而搞得大家不太好意思。
他权当是老师表扬学生好了，不用多想就好。
梁老师走后，李少海才说他今年只有五十四岁。
五十四岁，在城里也顶多也只是一个中年大叔。
但眼前的梁老师完全是爷爷级别的了。
“他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没有之一。”李少海感慨道：“我们山里的娃没大出息，但是出去的人个个都记得梁老师。”
那是，真正的是灵魂的工程师，是通过梁老师的教导才让他们知道山外还有山，天外还有天。
“那时候是真不懂事。”
不过也是真的穷。
夏天他们时常不来上课，逃学去找蝉壳卖。
“蝉壳是一种中药材，能卖钱。”小五对这个比较了解。
“是的，这是我们山里孩子零花钱的来源之一”
所以一到夏天高年级班的教室里基本都没人。
“梁老师就挨家挨户的去找人，去树林里去山里揪我们回来上学。”
说起过去，李少海也是内疚得很：“等我到了部队才知道读书少就是我们的硬伤。”
但凡读一个高中毕业呢他也考军校去了。
一个初中毕业，咳，基本上都算是混毕业的，实在啃不动那些书本。
下苦力的事儿自己可以，动脑子的事儿……算了吧，他悔过。
“真正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梁老师让我们努力读书的时候我们在打陀螺，唉，现在后悔了。”
叶佳荣和小五小六都在笑。
真正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读书是多么幸福的事儿。
就像关小玉，小时候总觉得让我砍几背篼的猪草都行，就是不要让我背书。
到现在教幼儿园教得哭，小孩子太难带了！
但是让她去教小学吧她自己也不敢去，怕自己误人子弟。
不像叶文巧，教小学不说还自考了大学本科，然后现在已经在教初中了。
私下里两人也比收入，关小玉比叶文巧少了一半。
关小玉就说过：总算懂得了知识就是生产力，知识就是力量的道理。
事实上，在所有的走过的坡爬过的路受过的苦之中，读书这一条路是最轻松的。
可惜，年少不懂事，多少人坐在了最好的位置打磕睡荒度光阴。
最后后悔药也没得来卖。
李少海回忆他们的童年，下课的时候真正是狗都撵不到。
“简直要翻天，斗鸡、滚铁环、打陀螺，扇烟壳，爬树掏鸟窝……反正就没有我们不干的事。”
“你们有没有出什么意外呢？”
叶佳荣突然想起后来的孩子下课什么剧烈运动都不让干，学校老师都怕有风险。
孩子要是在学校摔了跌了，那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家长动不动就找老师，还要叫嚣着要学校赔偿……
总之，之后的老师越来越佛系，什么都不敢管。
上课下课，讲完走人。
送一届学生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连说打骂学生了，重话都不敢说一句，怕是学生跳楼闹自杀。
这样的老师越多，越是教育的悲哀。
说起来，他们也是被逼的。
主要是家长要求太高，动不动就给老师上纲上线。
谁还不是为了一份工作挣俩生活费，犯得着认真负责最后落下一身的埋怨吗？
叶佳荣和杨智也讨论过这么一个问题。
最后夫妻俩得出一个结论：跪着的老师教不出站着的学生。
一个好的负责的老师还是应该要管敢管，当然不是蛮横的管，而是要讲方式方法。
随着社会的进步，对老师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小六要来这儿当体育老师，能胜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