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荣带着小六回了一趟家。
杨智回来就看到了小姨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明显的是心不在焉。
连他用钥匙开锁进门都没发生。
“小六……”
杨智清咳一声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最后只能大声的喊。
“啊，噢，杨哥，你怎么来了？”
说完这话小六愣住了。
她梦魇了不成。
这儿是市里，是大姐家。
大姐夫回来不正常吗？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你姐呢？”
“姐买菜去了。”
小六没有回答杨智自己在想什么。
因为，她刚才看到了一个画面：火灾！
看到那一个个逆行的身影，小六就想到了李少海。
“你什么时候来的？在山上怎么样？”
小六自然是给姐夫说了自己是送学生进体校的。
“说起来，你真是厉害。”杨智很高兴：“山上那些孩子都挺聪明的，可惜了……”
“是啊，所以我和五姐都在坚守。”
说不苦，那绝对是假的。
五姐或许还好。
毕竟她是嫁人了。
每隔十天半个月李少洋就会回来陪她两三天。
而且五姐自个儿经常沉浸在看书、练字上连饭都能忘记了吃。
嫁给李少洋后，婆家人也对她好。
她肯定不会寂寞。
但是对小六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从小性子就跳脱，也爱热闹。
不管是在村里还是在学校，都是孩子王一样的存在。
哪儿热闹往哪儿钻。
用秀兰娘的话说，十处打锣九处在。
这性格进了山里完全就像是关了禁闭一般。
“你的坚守很值得。你放心，我们都在准备改善。”
杨智在调研中发现，像云顶山这样的村小全市还有十二个。
有的甚至比云顶山更恼火。
“雾顶山情况更难，那边只有八个学生在村小上学了。而村小的老师还是一个代课老师，只读过高小的，他这一代课就代了三十多年了，也到了退休的年龄。”
关于这一点，杨智觉得欠那个陈老师一个公道。
“陈老师是高小毕业，那时候村里没老师，村长就让她代课。最多的时候孩子有二十三个，最少就是现在八个。村里孩子一代又一代的都是她的学生，她却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大山，连嫁人都嫁的当地的农民。她教的学生也有一个考上大学的。”
当然，更多的是没有结果。
读上一个初中毕业都算是秀才了。
如今最难的不是学校的搬迁问题。
八个孩子可以安置在山下的中心小学去。
路途遥远也可以住校。
但是，陈老师怎么办？
一个教了三十多年书的代课老师。
要转正，却有各种各样的条条款款限制。
杨智看着那些文件就头疼的厉害。
他这两天就在搞这件事。
他有一个心结：一定要先解决陈老师的编制问题。
在她退休之前让她成为教师体制中的一员，拿到她该拿的那一份退休工资。
“你知道吗，她的工资从最初的八块到十二块，十八块，三十二块，四十八，六十，八十到一百二，一直到五年前还在拿着一百二，后来调过一次，拿是两百。”
“这……”
小六觉得自己都算是作出牺牲很大的人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
何其不公啊。
偏偏还就有那么多条条款款拦住了她转正的道路。
什么文化不够，教学水平不高……
真的，说这些话都很昧良心的。
“小六，你和小五再坚持两年，你放心，两年之内，我一定要将这事儿解决了。没解决好，我不走人。”
哪怕是违规呢，他也要将这址所偏远的村小统一搬迁到乡中心小学去。
“好，杨哥，我信你。”
正说着话，家里的电话响了。
“我是杨智。”
这是他惯用的口吻。
结果一听到电话对面人的声音连忙喊娘。
“大妹买菜去了，没回来了。娘，您有什么事儿吗？您看是我转告她，还是她回来了给您打电话？”
“哎，让她给我打一个吧。”
秀兰娘一声叹息。
“娘，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杨智知道这是母女俩要有悄悄话了。
小六早在杨智喊娘的时候就知道是秀兰娘打电话了。
连忙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
示意她要和老娘通电话。
“娘，六妹在这儿，她要和您说话。”
“小六怎么在你那里？”
“她送学生到体校来。”
“噢，让她接电话吧。”
小六怎么也没想到，她接电话完全就是上赶着去找老娘的骂。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谈对象了。你们一个个的，让我操心不完，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么不省心的呢……”
“娘，您可以等一下再骂吗？”
不对劲儿啊。
老娘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娘，您给说说，谁惹您了？”
“谁能惹我，你们都是祖宗，我都惹不起……”
“秀兰，在家呢。”
“在的，关大嫂，进来坐。”
秀兰娘在电话中道：“不和你说了，你关大婶来了。”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小六……
所以，我到底是替谁背了锅？
“怎么了？”
看着她面色古怪，杨智笑问。
“肯定是哪一个不小心的惹老娘生气了，逮着我劈头盖脸就骂了一顿。”
“那可是你自己找上门去的。”
杨智乐呵了。
“不对啊，娘脾气这么好，从来不骂人的。”
“那是不骂你们这些当女婿的，我们没少挨骂。”
“不会不会，娘真的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又讲理，又不多话，怎么会骂。”
杨智觉得自己对丈母娘很了解。
“以前是，现在我觉得是越来越恼火了。大姐说娘的更年期来得有点晚。”
杨智自然也懂得一点什么叫更年期，就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好事啊，笑得这么开心，楼梯口都听得到。”
叶佳荣将饭煮上就出去买菜。
买了一个酱鸭子，一个凉拌椒麻鸡块，另一个就是猪耳朵。又买了一把青菜准备煮一个汤就吃了。
主要是今天有点累，时间也急，就不自己下厨做了。
“哪有好事啊，我被娘骂了。杨哥在那儿幸灾乐祸呢。”
小六瘪瘪嘴：“杨哥越来越不可爱了。”
小时候的大姐夫哥可是神一样的存在。
现在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