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的包间里，钱老板看到二人进来，金童玉女一般，让人眼睛一亮，感慨一番，目光就被君荷抱着的盒子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
“苏小姐，这里面就是和金丝墨一起的东西？方便现在打开看下吗？”
正事要紧，君荷也没有意见，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纸。
白纸被塑料袋裹了一层又一层，最上面一张因为保存不当泛黄严重，中间部分有明显的颜色差异，除开这一张，其余的也只是微微的泛黄，并无太大问题。
钱老板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将纸展开，惊叹道：“好纸！”
他用手比了比尺寸：“四尺。”
四尺宣纸，在书法绘画界很吃得开。
钱老板摘下手套，指腹小心感受着纸的触感，打开随身带着的白光手电，仔细观察，最后“哎”了一声，摇摇头说：“这是宣纸，生宣。”
他收起工具，坐下，饮了一口茶，说：“还是不错的老宣纸，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是生宣，而且颜色黄气太重，算不得上佳。”
君荷对这个没有研究，但来之前也查了一些资料，知道在古代有“纸比金贵”“藏金不如藏纸”的说法，这里的纸，指的就是宣纸。
楚堰将纸重新收起来，放进盒子里，钱老板端着茶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楚堰：“虽然我对宣纸知之甚少，但也听说过，古代因为工艺原因，纵然是御用的宣纸，颜色也会偏黄一些。”
钱老板赞赏地看了一眼楚堰，说：“没错，但宣纸也分档次，以宣州泾县为上佳，生产的宣纸光而不滑，洁白稠密，耐搓折。苏小姐这些，略显黄气，纸张折痕相对比较严重，所以算不得上佳。”
君荷也点头，她带来的这些纸，全都是对折后放进塑料袋的，所以折痕比较明显。
钱老板说：“两位，坐。”
说完，给君荷二人倒了茶，“虽然不是上佳，但也有些收藏价值，不知道苏小姐是否愿意割爱。”
君荷：“价格合适，是可以出的。”
钱老板：“苏小姐爽快，我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1000一张，苏小姐，您看怎样？”
这些纸应该是100张，刚好一刀，钱老板出1000一张，那就是10万块。
楚堰拿出手机，将提前保存的页面打开递给君荷，然后对钱老板说：“钱老板想要，就应该拿出诚意来。民国时期产的宣纸，都已经炒到了上万一张，钱老板委实小气了些。”
钱老板笑了下：“小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首先那是上佳的宣纸，再者，苏小姐这不是熟宣，生宣、熟宣的价格，也是不一样的。”
“但也到不了十倍的差异，不是吗？”君荷说，“既然钱老板这么没诚意，那就算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哎、哎”钱老板招手留住二人，“别着急走啊，我出3000一张，这是底价了，也就是我家老爷子是个画国画的，生宣对他来说刚好。”
“好、好嘛！我出5000一张，再高，就没人要了，苏小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钱老板追到走廊，再次拦下二人。
“考虑什么？”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君荷三人抬头看去，竟然是苏老爷子。
“丫头，刚想请你去家里吃饭，没想到在这里就遇见了。”苏老爷子笑着说。
苏老爷子身边没人，君荷赶紧上前扶住：“老爷子的身体，倒是比前些天见，康健了不少。”
老爷子笑着拍她的胳膊：“托福托福。”
“这位是……？”老爷子看向楚堰。
君荷：“是朋友。”
老爷子细细看了楚堰一眼，点点头，看向君荷：“刚才在做什么？吵吵嚷嚷的，我在你们隔壁都听见了。”
君荷把状况解释了一下，问：“打扰您休息了？”
老爷子摇头表示没事，然后看向楚堰手里的盒子：“我对宣纸也略知一二，能不能让我也瞧瞧？”
“当然可以！”
君荷扶着老爷子往包厢走，楚堰跟在后面，在进门的时候，楚堰看向钱老板：“钱老板，请吧。”
钱老板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跟上众人进了苏老爷子的包厢。
楚堰将纸取出，放到老爷子跟前，老爷子上手摸了摸，然后翻了翻夹在中间的纸张，说：“我刚听到，有人说这是生宣？”
钱老板擦擦汗，他是知道苏老爷子的，混他们这个圈子，每到一个地方，都得把当地的势力打听清楚，唯恐惹到不该惹的人。
他赶紧上前递名片：“苏先生，我是钱生，国画大师钱万金的侄子。”
“钱万金？”老爷子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没印象。你说，这是生宣？”
“可能、可能我眼拙，看、看错了……”
老爷子：“你的确眼拙！”
“你们俩也是年轻，这种事情，怎么不找个专业人士看看，或者多喊点人，让他们竞价？这样，谁还搞得了鬼？”老爷子看着这俩人，有些无奈。
“丫头，你来说，生宣和熟宣的区别是什么？”
君荷记忆性非常好，这个都是她查过的：“生宣吸水性和渗透性强，遇水容易晕染，所以画画时，非常容易画出墨韵的深浅转变，达到水晕墨章、雄浑化滋的效果。熟宣是在生产过程中用矾水加工过，触手细腻，墨笔画不容易渗透，能作整细腻的勾勒。”
老爷子点头：“不错。”
“你再感受一下这张纸，是不是纹理清晰，触手细腻？记住，这是熟宣。你们就是没有直接接触过生宣和熟宣，这才会被人哄骗。”
“等回头，我带你去看我收藏的生宣墨宝，往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
“还有你，”老爷子看着楚堰，“丫头信任你，你也得跟着学。也算你们聪明，察觉到不对，就往外走。”
楚堰点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