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林安成从厚厚的文书堆中抬起头,对一旁的杨师爷问道:

    “近十年的海捕文书都在这里了?”

    “是的,大人,都在这里了?”

    见林安成皱眉不语,杨师爷又问道:

    “大人,您究竟在找什么?可有卑职能帮上忙的?”

    林安成瞥了杨师爷一眼,摇了摇头。

    昨夜抓捕盗墓贼的行为杨师爷并没有参加,自然也没见过慧空,不然林安成还真可以让他帮忙。

    是的,他怀疑那个身份见不得光,又给他莫名熟悉感的慧空,很有可能是朝廷通缉犯。

    但翻遍了近十年的海捕文书,却又没发现能对得上号的。

    难道还要再往前找?

    但那慧空和尚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怎么可能十多年前就是通缉犯了?

    还是说,慧空遮眼的那条黑布极大地干扰了自己?

    毕竟眼睛是极为关键的面部特征,很多采访节目中就将马赛克打在眼睛上以模糊受访者的身份,也正是这个原因。

    林安成摩挲着下巴,想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让慧空摘掉眼罩,见识一下对方的真正面目。

    而就在这时,一位衙役急匆匆地跑进大堂,汇报道:

    “大人,聂家派人来县衙报案,说是找到了聂家大老爷的尸体!”

    “聂之淳的尸体?”林安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哪发现的?尸体现在何处?”

    “说是今早刚从清水河里捞出来的,尸体现在就在聂家。”

    “走,去聂府!”

    ——————————

    此时的聂府已是愁云惨淡,哭泣之声随处可闻。

    “林大人,家兄的尸首是今早几位浣洗衣物的下人在清水河畔发现的,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日……还请大人查明杀害家兄的真凶,还聂家一个公道!”

    “聂三爷放心,本官一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林安成看着眼前聂之淳被泡的浮肿的尸体,对正在一旁仔细检查的仵作问道:“可曾查明聂员外的死因?”

    仵作抬起头,朝林安成行了一礼,道:

    “回大人,卑职已经查明聂员外的死因,正是溺水而亡。”

    “荒谬!”林安成还没说话,聂之浩就大声呵斥道。

    林安成也没好气地质问道:“你再看仔细一点!聂员外究竟是溺水而亡,还是落水之前就已经遭遇不测?”

    聂之淳怎么也是位七品武道高手,会溺水而亡?

    上次给赵县令验尸时,林安成就觉得这个仵作极不靠谱,现在看来,恐怕县衙真的要重新找个新仵作了。

    没想到那仵作居然梗着脖子道:

    “回大人,聂员外正是溺水而亡。”

    见林安成皱眉,仵作连忙指着尸体口鼻,解释道:

    “常人若是落水之前就已身亡,必然不会在水中呼吸,也就不会有泥沙进入口鼻。大人请看,聂员外口鼻之中确有泥沙,说明他落水之后还在呼吸挣扎,并未死去!”

    林安成这下哑口无言,思索片刻后,郑重其事地向仵作抱拳道:

    “抱歉,是本官失察,错怪了老先生。”

    这下倒将仵作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

    “大人不必如此,折煞卑职了。”

    聂之浩却还是眉头紧锁,问道:

    “但家兄并非不通水性,而且武艺高强,怎么会溺水而亡?”

    仵作两手一摊:“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

    林安成眯了眯眼,觉得聂之淳落水之前可能就已经身受重伤,这才导致他在水中无法自救,想到这里,他便试探着用手去触摸了一下尸体。

    没反应。

    他又换了几处不同的地方摸了摸,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莫非必须碰到伤痕才行?

    林安成回想着上次在赵县令身上看到的幻觉,对仵作问道:

    “聂员外身上可有伤口?”

    “卑职刚刚粗略看过,未发现明显伤口,如果要仔细检查,恐怕需要去掉员外身上衣物……”仵作说着,目光看向聂之浩。

    聂之浩会意,当即将厅中下人都驱散,随后对仵作道:

    “有劳先生替家兄仔细检查一番。”

    仵作点点头,随即动手解除聂之淳身上衣物。

    “咦?聂老爷身上有封书信……”

    “给我看看。”

    林安成连忙从仵作手中接过信件,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

    信件已被水泡湿,但好在上面的字迹还能辨认。

    看完信后,林安成低头沉默不语,片刻后面无表情地将信件放入怀中。

    聂之浩虽然好奇信上内容,但见状也不好多问,便继续盯着自己兄长的尸体,仔细查看。

    片刻后,仵作结束检查,汇报道:“大人,聂员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林安成闻言心中纳闷——

    难道聂之淳真是溺水而亡?

    面对如此诡异之事,聂之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伸手在尸体上按压查探,半晌后,才颓然道:

    “也没有内伤……”

    厅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半晌,林安成才长出一口气,道:“三爷,先将聂员外的遗体收殓好吧。”

    “好。”

    聂之浩叫来管家,做好安排,随后单独带着林安成来到偏厅落座。

    “林大人,对于家兄之死,您可有头绪?”

    林安成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说道:

    “聂三爷,昨夜本官破获一起盗墓案,那贼人所盗之墓,正是新葬的聂家大小姐。”

    “什么?”聂之浩吃了一惊。

    “三爷放心,聂小姐的尸骨已经被本官夺回,如今就在县衙殓房,您可安排下人去取。”

    “多谢大人!”聂之浩郑重道谢,随即疑惑道,“不知是何人盗墓?莫非跟家兄之死有关联?”

    “聂员外之死,疑点颇多,本官一时也无法给你答复,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林大人请讲。”

    “你是否认识一个叫慧空的和尚?”

    “慧空?”聂之浩摇摇头,“从未听闻此人。”

    林安成盯着聂之浩的眼睛,却未发现任何异样,于是便接着又问道:

    “那聂之炳呢?”

    “那是我二兄,不过,早年已战死沙场。”

    “不,他没死。”

    “什么?”聂之浩瞠目结舌。

    林安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道:

    “刚才仵作从聂员外遗体上找到的那封信,正是你二兄写的,具体内容……你自己看看吧。”

    聂之浩连忙伸手接过,但下一秒,他却愣住了:

    “大人,这信……”

    “怎么了?”

    “这信上什么字也没有啊!”

    “啥?”刚端起茶杯的林安成手一抖,溅出的茶水烫的他一个激灵,但他已顾不上这些,连忙探头看去。

    却见那封信上果然空白一片,一个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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