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明显是爱酒之人,那酒坛子一打开,闻到那酒香,就忍不住夸道:“好酒!沈大人出手果然大方,这种好酒也这般舍得拿出来。”

    沈沉澜顺着台阶往下接:“特意留着等先生们来了才拿出来,地下还藏着好些,先生们若喜欢,回去时挖几坛带走。”

    男人们喝了酒,话匣子也慢慢打开了。

    其中便聊到先生们大老远赶到绥州来的艰辛。

    这话一说出口,便有人觉得不妙。

    这些话平日里藏在心里,大家背地里说说便算了。

    怎么今日喝了点酒,就飘了,竟在沈大人面前胡言乱语。

    可就在大家胆战心惊之际,沈大人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跟他们同仇敌忾般,诉说自己的经历。

    “当初带着一家老小,走了好些个月,才到达绥州。刚到绥州,还偏偏遇上难民,那时候真是……”

    既然沈沉澜自己主动提起来了,便有人忍不住好奇道。

    “听闻大人以前在京中时,以状元魁首入的翰林院,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调到绥州来?”

    这话问出了在场众人的疑问。

    沈沉澜抬手轻抿了一杯酒,酒气在他脸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醉意。

    他道:“先生们若是不在意的话,唤我一声沉澜便可,诸位先生到底还是比我德高望重许多。至于为何来到绥州,许多人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在不同的心境中,回答过不同的答案,但今日我想与诸位先生说的是,因为需要。”

    他放下酒杯,眼神比方才清明一些,道:“京中人才济济,状元之才遍地可抓,若我留在京城,无疑只是锦上添花。可绥州不同,我若来到绥州,那就是雪中送炭,能救千万人于水火之中。沉澜自读书起,见过许多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之人,可在京中两三年,沉澜只看到了官,却非看到民。故而,思虑再三之下,沉澜还是决定到地方娶去做些实事,方不枉此生。”

    他这番话说到几位先生的心坎里了。

    试问读书之人,最初的梦想何曾不是舍身取义,报效国家。

    但也有与沈沉澜一样的人,进入了官场之后,在官场之中只看到名利。

    慢慢的,便忘记了初心。

    他们之中有的也曾考取过进士的功名,也曾见识过官场的利害,可最终还是选择辞官做一名闲散的读书人。

    或许有时候回想起这个决定,也为自己的冲动惋惜过,可从未如此真切的剖析过自己,深谙其中之道,还义无反顾的选择坚持自己的初心。

    半晌,秦先生才稍稍回过神,道:“没想到沈大人竟有如此胸襟,先前是我以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沈沉澜摆摆手,道:“秦先生德高望重,实乃我辈楷模,在读书这个领域,能够秦先生这样的造诣,又何曾不是不枉此生?”

    沈沉澜这话也算是给了几位先生一个台阶下。

    不是说没有跟他一样坚持官路的,就不是好的。

    只要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也是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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