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城内有守军将近四十多万,你打不过的,收手吧!”

    “陛下仁慈,是不会计较父亲的过错的,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要打!”

    这些话听在萧牧的耳中只觉得刺耳。

    他为何要打,只为再不打,萧氏危矣,他萧牧也不可能有命活。

    晚了,这个陛下的谋划太深,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太晚了。

    宣政殿上的刀斧手着实吓到他了;

    风也能在宣政殿外布置刀斧手,说明动了杀心,也代表宫闱之内,尽在风业的掌控。

    然而全局铺开,他与太后居然没有半点察觉。

    是疏忽大意,还是风业自己有本事?

    趁现在他还有兵权,拼死一搏,斩杀风业,那么大风天下依旧是他与太后的。

    他萧牧是个粗人,也没什么文化,不懂什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

    他只知道风业竖子敢杀他。

    眼看风业麾下的二百勇士死伤过半,难以再挡住敌军的进攻,风业愤怒难当,紧握长刀,杀心渐起。

    风业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国君,大风王,一番肺腑之言,竟还激不起这些将士的热血忠心。

    究竟是他们没文化,死忠、愚忠;还是他这个国君水分太大,威信太小。

    风业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持刀大喝道:“全都退下!”

    “撤退!”

    风业这一嗓子,正在厮杀死战的将士们如蒙大赦,纷纷放弃纠缠的敌人,抢了战马便往玄武门内撤。

    但就算如此,逃回玄武门内的人也不过二十余人。

    顷刻间,风业就被数十位将士给团团围住,但没有一人敢上前,对风业刀剑加身。

    人不傻,清楚自己的地位;

    谁敢杀大风王,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必死无疑。

    风业也是料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让他们撤兵,自己却留了下来。

    萧牧这下可乐了,大喊道:“不肖子风业,还不束手就擒!”

    城门之上,萧楚腰大惊失色,连忙叫喊道:“父亲,别伤到陛下,你若杀他,女儿绝不独活!”

    奉景天则下令道:“弓箭手准备,给我瞄准萧牧!”

    与此同时,赵黄巢急匆匆的登上城墙,身后跟着八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抬着一台大型弓弩爬上城墙。

    玄武门下,风业表面上风清云淡,将手中长刀立在土地上,上前一步,对着诸多将士拱手。

    “寡人乃是大风王,实在不忍心看到寡人的子民自相残杀;

    今日寡人有四十万大军,但为大风计,愿弃剑自缚;

    诸位将士若真恨寡人,只管刀剑加身,寡人若是吭一声,便不配做大风的王上;

    反之,诸位将士若不愿杀寡人,便将萧牧这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抓到寡人的身前;

    今日之事,寡人便可既往不咎,只诛首恶。”

    包围风业的将士一个个四处张望,不知所措;

    风业这般深明大义,他们手中的刀,怎么都砍不下去。

    “臭小子,任你如何花言巧语也无济于事,你死后,先王太子便是新的大风王!”

    萧牧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突然出现在风业的身后,手中握着大刀,对准风业的脑袋狠狠劈下。

    眼看风业的脑袋就要开瓢,只见一旁五、六个将士直接冲了上去,强行夺了萧牧手中的长刀,并将他死死的摁在地上。

    将士们嘴里还不停的喊道:“大人,王上杀不得!”

    “对啊,杀了王上,就是造反!”

    萧牧恼羞成怒,不停的怒吼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忤逆本大人,全都想死不成!”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等着吧,本大人复官之后,必然将你们一个一个全都治罪,诛灭三族。”

    将士们听见这番话,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不知是谁,偷偷拿起长剑,狠狠的插入了萧牧的胸膛之中。

    紧接着,一把又一把的短剑陆陆续续插入萧牧的身体。

    这些将士们为了活命,不得不下黑手,绝对不会给萧牧活命的机会。

    今日萧牧必死!

    萧牧被众多军士簇拥,身在后方的风业根本看不清萧牧的状态;

    正得意自己的道德大义计得逞之时,忽然瞧见萧牧脸色一僵,下一刻大量的鲜血自他嘴中流出。

    “住手!”风业面色大变,连忙冲上去。

    诸位将士一窝蜂的散开,露出了胸口插了三把短剑的萧牧。

    萧牧身子娘腔,摇摇欲坠,一双怒目死死的瞪着风业,仿佛要择人而嗜。

    风业着实被吓到了,有些忌惮的看了看四周的将士,这些人,无君无义。

    若是大风的军队素质就是这番模样,那么大风的未来还有希望吗?

    风业害怕,心中充满了恐惧;

    也就在这时,濒死的萧牧捡起一把长剑,依旧对风业作劈砍之势。

    忽然一支足有三指粗的黑色箭矢飞射而来,直插入萧牧的腰腹处;

    强弩庞大的力道带着萧牧倒飞而出,最后被钉在了草地之上。

    “不要!”风业大怒,连忙回望城墙,怒喝道:“谁放的箭!”

    玄武门上,赵黄巢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

    在赵黄巢的身旁,便是射出黑色箭矢的大型弓弩,狼毒箭。

    这一刻,风业忽然明白了,萧牧之死,是大势所趋,他想要亲政,就必须得有人死;

    他不愿杀太后,那么萧牧必死;

    不然此二人皆在,萧氏势力依旧庞大,这些助他亲政的人,心中不安。

    他不动手,这些大臣们自己动手。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风业愈发觉得自己可笑;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执棋者,没想到到头来居然只是一颗棋子;

    王公大臣们夺权的棋子。

    风业再次深刻的感受到,高高在上的王,并没有那么光鲜亮丽;

    朝堂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朝堂,而是王与百官的;

    有王无官不行,有官无王,也不可。

    风业心中发冷,回头吩咐道:“大军回营,各司其职,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又对身后的玄武门守军说道:“好生收殓萧牧遗体,以国公礼仪葬;回宫!”

    行至玄武门下,赵黄巢急匆匆的赶来,遇见风业便连忙跪下:“陛下,微臣有罪。”

    风业连忙相扶:“快起来,若是护卫寡人安危也有罪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司空莫要将此小事放在心上,接下来收场之事便交给你了,寡人心绪动荡,先行回宫。”

    赵黄巢连忙拱手:“恭送陛下!”

    回到王宫,风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回想今日之事,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是身首异处。

    满朝文武皆狐狸,他现在急需要一只老狐狸撑腰。

    “来人,摆驾长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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