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与赵地灾民发生矛盾的商贩,与在赵地天价卖粮的商贩乃是同一批人;

    风业的移民政策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自然恨风业,可是风业是风王,便只能将气撒在入燕的赵地灾民的身上。

    入燕灾民都领到过朝廷发放的盘缠银钱,虽然不多,但足以保证温饱一月时间,一月后又能再去官府领取。

    这笔银子都是由国库支出的。

    灾民入燕之后,想要活下去,便只能拿手中的银子买粮。

    在刺史府与太守府的双重默认下,商贩们将卖给赵地灾民的粮食、衣物、药品等等东西全都涨成了天价;

    以至于原本可以好好度过一月的银子,不出三天就会花得干干净净。

    灾民们没了银子,饿得不行,活不下去,便也管不了什么法治,开始哄抢粮食;

    哪知道富商们早有准备,赡养的门卫、打手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将哄抢的灾民们好好教训了一顿,这才发生了死伤近两百人的惨案。

    如此做法一是为了捞钱,二是为了将这些灾民赶出燕地。

    这种事情在燕地的百姓、富商、世家甚至是大大小小的官员眼中,再正常不过,但是对于赵地的灾民来说无疑是地狱;

    千里迢迢赶赴而来,没想到会是同样凄惨的待遇,岂能不心如死灰?

    风业心中愤怒难当,他都不敢去见那些赵地灾民;

    说到不做到,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风业觉得那些赵地灾民们现在肯定恨死他了,恨得牙痒痒。

    风业咬牙切齿地问道:“对你来说,燕地百姓是人,赵地的百姓就不是了吗?”

    秦香莲陷入了沉默,风业怒不可遏地呵斥道:“你说话呀!”

    秦香莲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陛下,燕地的富庶大多都要靠这些富商,燕地近乎八成的百姓都是依附这些富商生存的;

    赵地灾民饥饿、虚弱、绝望,倘若臣接受了赵地灾民,就必须无偿补助灾民;

    如此一来,燕地百姓做何感想?”

    “可以不劳而获,谁还愿意辛苦劳作,都来吃官府的,再加上那些富商在背后推波助澜,燕地岂不大乱?”

    秦香莲说得底气十足,仿佛十分在理一般:“燕地的格局已经圆满,等待的是蒸蒸日上的繁荣昌盛,容不下其余百姓了。”

    “不然昔日的繁荣,顷刻间烟消云散!”

    “荒唐!”风业愤怒地骂道:“愚昧!愚蠢!荒谬!”

    风业气得指着秦香莲的额头就骂:“张嘴为了燕地,闭嘴为了燕地,都特么是借口!”

    “你就是贪!贪得无厌,贪图享乐和欲望,害怕失去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就是因为你的贪心才导致你这个本爱民如子的刺史对即将饿死的数十万百姓麻木不仁!”

    风业气呼呼地说道:“寡人告诉你,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秩序,不管离开谁都能自行运转;

    偌大的大风王朝,连风王都可以没有,害怕失去几个燕地商人?”

    “商人逐利,寡人可以理解,但是绝对不能为富不仁;为富不仁者,为祸害,当杀!”

    “可笑你一个敢刺王杀驾的封疆大吏,堂堂一地刺史,居然会害怕几个商人,可笑,可笑至极。”

    秦香莲这辈子都没被人如此骂过,心中自然不服。

    “陛下,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无论是熊渠、匈奴、楼国还是东方的那些海外强国,他们的商人都与燕地商贩们是世交,贸易数十年;

    他们做生意只相信彼此,若贸然换人,海外强国也就算了,其余三国绝对不会同意,倒是三国发兵,燕地难以招架。”秦香莲耐心地解释着。

    “这是风国内政,他们三国若敢来干涉,那就打!”风业咆哮道:“你燕地边军又不是软柿子,会害怕?”

    秦香莲耿直地说道:“兵力不够,一旦开战,内忧外患,商人作乱,补给跟不上,倘若三国全力进攻,燕地必然失守。”

    风业直勾勾地盯着她说道:“燕地的背后还有整个大风国呢,你怕什么!”

    秦香莲被怼得哑口无言,但她想说的是,在风业登基前的大风朝廷根本就靠不住,燕地只能自给自足。

    只不过这些话已经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风业说得对,她若真的向想收拾这些商贩,并不是没办法,只是她想不想的问题罢了。

    许多事情只要她这个刺史不同意,那群商贩们又不是傻子,不会和官府对着干的。

    他们要的是赚钱,不是怄气。

    与秦香莲置气无济于事,风业想着,该如何做才能够解决这一次的问题,若依法论处,需求公道,灾民们必定还会受到伤害;

    可是置王法不顾,无法治国。

    思来想去,风业忽然问道:“赵地哄抬粮价,天价卖粮一事,你可知晓?”

    秦香莲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此事由魏、齐、燕三地富商联合举办,刺史府默许,分两成利。”

    风业会心一笑道:“查一查吧,按照大风律法,哄抬粮价超出律法所定价钱三倍者,腰斩。”

    “陛下三思,燕地商贩当真动不得……”秦香莲还想劝阻。

    风业平静的说道:“倘若燕地有变,朝廷百万大军朝发夕至,乱不起来;死几个人,救一地民,怎么划算你拎得清。”

    秦香莲无可奈何,只能照办,好在风业只诛首恶,富商们的家人不至于被牵连,到时生意被长子继承,燕地生意想必不会乱。

    这边是风业给予赵地灾民的交代,秉公执法,但是先查粮价案,富商们已经被腰斩,赵地灾民的仇自然也就报了。

    至于打架斗殴的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也没有人敢再提。

    很快燕地之内作乱的富商们全都被抓捕下狱,风业派遣张千全程监督,不得徇私枉法。

    风业一连串动作杀了这么多人,搞得燕地人心惶惶,无论是富商还是世家全都偃旗息鼓,不敢再生事端。

    人又不傻,知道风业不可能一直待在燕地;

    只要风业一走,燕地便还是那个燕地,还是他们的天下;

    现在没必要为了一时之气与风王对着干。

    燕地的生意买卖照样做,只是格局却大洗牌,大不一样。

    风业抽空偷偷去往赵地灾民的居住地去看了;

    风氏族老们动作很快,每户灾民都分了房子与田地,在粮食收成之前,会有专门的官员前来勘察,根据贫富差距,给予银两资助。

    这件事秦香莲专门叮嘱不得阳奉阴违、暗中克扣;

    现在是关键时期,风业人还在燕地;

    倘若赵地灾民们再闹出什么事端来,那又是一大片的人头落地。

    看到许多赵地灾民的孩子们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有些还手捧着烧饼慢悠悠地吃着;

    如此幸福模样,风业忍不住自己笑了。

    这一天,一万西秦狼军铁骑风一般地涌入燕地乌海府,直奔风业所在的刺史府。

    一万黑衣黑袍黑甲黑长矛的铁骑将士,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乌海府太守李任瞧着这些铁骑心中难受,兵者,凶也,一万铁骑杀到,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会客厅内,风业正喝着茶,曹公阳禀报,风业连忙传狼军领兵将军觐见。

    只见一身黑甲的年轻汉子跑了进来,瞧见风业后一愣,随即单膝跪下,拱手拜见:“西秦狼军左将军吕拳,奉大帅白子弱令,领铁骑一万前来护卫王驾。”

    “很好!”风业笑着说道:“有此一万铁骑在,寡人的性命安全才算真的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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