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诗书缓缓将脑袋上的乌纱帽给取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摆在身前。

    他悲愤的说道:“陛下,身为人臣,我不能知法犯法,以权谋私,自知父亲、兄弟犯下滔天大罪,不该多言!”

    “可是,身为人子、兄长,见到父亲、兄弟悲惨至此,岂能无动于衷,与畜生何异!”

    苏诗书郑重的说道:“陛下,微臣苏诗书,愿以人子、兄长之身,替父受罪、替弟受罪!”

    苏诗书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看得风业双眼微眯。

    “二哥~”

    “诗书~不可呀~”

    苏发财和苏金山二人皆悲伤不已,痛哭流涕。

    风业没说话,两眼一瞟旁边的常玉。

    常玉瞧见后一愣,连忙跪下,请命道:“陛下,万万不可呀!”

    “哦?”风业佯装怒道:“依法治罪,有何不可!”

    “陛下,苏刺史可是一位廉德爱民的好官呐,倘若失去苏刺史,必是大风的一大损失,还望陛下三思。”

    “哼~好官也不在法度之外!”

    风业冷哼一声,夺过一位玉龙军手中的长枪,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随后作势要刺。

    苏金山连忙大喊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

    苏金山直接冲上去,抱着风业的右腿不放,惨嚎起来。

    “滚开!”

    “父亲!”苏诗书和苏发财同时伤心的呐喊一声。

    两个玉龙军立刻冲上来,将苏金山拉走。

    “二哥~弟弟错了~二哥~”苏发财哭喊着。

    风业提枪立在苏诗书的身前,长枪上的寒芒刺得苏诗书睁不开双眼,但是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

    “你不怕?”

    苏诗书答道:“怕,怕得要死!”

    “为何不走?”

    “我走了,父亲兄弟要死。”

    “哼!”风业冷哼一声,冷声问道:“苏诗书,寡人问你,什么是天下第一大罪,当诛九族?”

    苏诗书浑身一震,沉痛的闭上双眼,直言道:“刺王杀驾、密谋造反!”

    风业缓缓摇头,朗声说道:“当年太尉萧牧造反,寡人没诛九族;赵黄巢密谋造反,也没诛九族;赵地反军头领赵无极同样没有被寡人治罪,反倒成了大风如今的镇国公!”

    “睁开你的双眼,看着寡人!”

    苏诗书强忍着长枪上的寒芒刺眼,缓缓睁开,直视风业。

    风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声说道:“你听好了,在寡人看来,以下之罪,当诛九族。”

    “为官鱼肉百姓、欺压良善、草芥人命;为富不仁,剥削百姓,对百姓巧取豪夺、敲骨吸髓!”

    “大风世家之罪,在于目无王法,视天下百姓为奴仆贱民!”

    风业郑重的说道:“苏诗书,你听好,为官之道在于利民、便民、安民;

    为官之德在于仁民、恤民、爱民。”

    “做到这几点,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官!”

    风业又看向苏金山冷声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做商人、富人,更应该做到这一点!”

    “苏家之所以还能留到现在,就是你们是所有世家之中,害民最少的!”

    苏诗书跪地叩头:“微臣惭愧,谨受教!”

    “唰~”风业挥手将长枪倒转一头,让枪杆另一端指着苏诗书。

    “看在玉龙将军常玉替你们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诗书,你以下犯上,知法犯法;

    寡人革去你的功名,贬为平民,进入学院从第一年级开始读起,重新考取功名,期间暂代齐地刺史政务,你可有异议?”

    苏诗书拱手应道:“微臣叩首,遵旨谢恩!”

    风业又看向苏金山说道:“苏家主,起来吧,都是明白人,若是求饶有用的话,还要律法作甚?”

    苏金山面色尴尬,但还是老泪纵横,泪流不止。

    风业冷声说道:“苏发财刺王杀驾在先,辱骂风王在后,本是死罪;

    但是念在年轻气盛,又有玉龙将军求情,着罚三丈军棍,入学院进学;

    三年之内若是思想品德一科无法及格,赐车裂!”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苏金山连忙叩头谢恩;

    苏诗书也拱手叩头:“多谢陛下!”

    随后苏金山看到苏发财还愣在原地,连忙冲过去抓着苏发财的脑袋,强行将他拖过来,并大骂道:“畜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苏发财的双眼都被粘稠的血液模糊,伤势很重;

    但是有着风业的一道太极气在吊命,就算再耗上几个时辰都不会有性命危险。

    “多谢陛下大恩,小子有眼无珠,一定诚心悔改……”

    风业微微一笑道:“现在谢恩还太早了,还有三丈军棍,寡人亲自行刑。”

    “挺得过去,你才有将来!”

    苏金山和苏发财两人脸色一僵;

    苏金山恳求道:“陛下,犬子已经深受重伤,性命垂危,若是莫说三丈军棍,就是一丈也挺不过去呀!”

    苏诗书板着脸呵斥道:“发财,别躲在爹后面,你若是个男人,就自己站出来!”

    苏发财推开苏金山,踉跄着爬上前来:“陛下,苏发财领刑!”

    “很好,还算有点担当。”风业抬起枪杆用力一砸;

    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苏发财的后背上;

    只见苏发财闷哼一声,口喷鲜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一丈!”

    风业绝情的说着,也不管苏发财是否昏迷,抬起枪杆就要砸第二丈。

    苏金山瞧见这一丈的威力,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扑上去,用自己的身子盖住苏发财,哭喊道:“陛下,子不教,父之过,剩下的两丈,就让草民代子受过吧!”

    风业点头道:“打在谁身上都一样,接好了。”

    风业作势要打,一旁的苏诗书连忙又挡在了苏金山的面前,高喊道:“陛下!”

    “有完没完?”

    苏诗书沉声说道:“百善孝为先,儿子青壮,父亲年迈,岂有做儿子的坐视老父亲受刑而无动于衷的道理;

    我愿替父受罚,受领剩下的两丈军棍!”

    “诗书,使不得呀!”苏金山悲愤的喊道。

    风业也说道:“你可想好了,你是个读书人,细皮嫩肉、身细骨脆;

    这两丈下去,若是你父亲,一身肥膘,打在身上顶多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可若是打在你的身上,能要了命去!”

    苏诗书坚定的说道:“人若无父,便无此身;

    诗书命都是父亲给的,何况两丈刑法;

    就算豁出去这条性命,也死得其所!”

    “诗书!”苏金山愤怒的说道:“休要胡言,莫非你要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这是大不孝啊!”

    风业没理苏金山,盯着苏发财说道:“很好,寡人便成全了你的一片孝心,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苏诗书一脸坚定,快速取下衣袍,露出了白嫩的肌肤,骨感的后背;

    果然是个细皮嫩肉的书生。

    风业瞧见他这般体魄,不由得眉头微皱,这要是一丈下去,必然骨裂心碎,岂有命活?

    风业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清苏诗书究竟是真不怕死,孝感天人,还是故意为之,以弱示强,搏命之举。

    倘若是后者,光明正大的阳谋,就赌他此行不是过来杀人的。

    风业不由得感叹,读书人的脑子,当真是厉害。

    紧接着,风业用力一丈砸下。

    “噗!”苏诗书当场喷血,身躯摔落,趴倒在地,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

    “诗书!”苏金山双目赤红,无比心痛。

    风业悠悠说道:“接这一丈,你已经到达极限,若是再打一丈,必死无疑!”

    “苏诗书,寡人再问你最后一遍,是继续接,还是退下?”

    “陛下,打我吧,最后一丈打我吧~”苏金山爬了过来,挡在苏诗书的身前,恳求着风业。

    风业没动,只盯着苏诗书;

    “啊~”只见苏诗书居然凭借着意志力,强忍疼痛,强撑着重伤之躯,缓缓爬起来。

    “陛下,微臣还受得住!”苏诗书缓缓恢复跪姿,只是不停的深呼吸着,嘴角溢血。

    “你受不住了~”苏金山破口大骂:“快让开!”

    “打我~陛下打我吧~”

    “我受得住!”苏诗书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

    “陛下,请赐第三丈!”

    这一刻,风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丢了长枪,朗声说道:“这第三丈便先记着,倘若苏家再有违法乱纪之事,这一丈便如同那天穹之雷,瞬息必至。”

    苏金山闻言连忙叩头:“多谢陛下大恩!多谢陛下大恩!”

    “苏家主,你有一个好儿子。”

    风业又对正一脸茫然的苏诗书说道:“倘若天下人子都有你这份孝心,寡人心中足慰。”

    “苏诗书,莫怪寡人心狠;

    寡人一共给了你两次机会;

    第一次封你为齐地刺史;

    第二次依法查办天下世家;

    寡人原本以为,以你的为官之道,能够公私分明,将苏家违法乱纪子弟依法查办,肃清苏家乃至整个齐地,达到长治久安的地步;

    可是你心软了,在律法百姓和世家亲朋面前做错了选择;

    你没有倒戈任何一方,选择了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老实说,寡人对你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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