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刘有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仓惶地在地上蜷缩匍匐。

    然而,他被衙役死死按住,怎么也逃不脱。

    汉子咬牙切齿,趁机又狠狠砍了两刀!

    县令吓了一跳,慌张躲藏,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伤人!还不赶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侧的衙役们一哄而上。

    汉子手脚并用,牙撕嘴咬也要报仇。

    衙役把他狠狠按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把他手中的刀拔了出来。

    汉子被压着手脚与脑袋,颓然趴在地,双泪横流。

    “抓吧!抓吧!反正也只剩我一个了!死了倒是一家团聚。只恨不能报仇!只恨不能报仇……”

    县令余怒未消。

    被仆从们匆匆护在身后的公子小姐们心有余悸。

    谁也想不到一个不起眼的、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贫民,竟敢闯入公堂,砍伤他人!

    留声机还在继续播放着刘有的罪行、刘有同伙的罪行……

    百姓压抑许久的愤怒喷薄而出!人群骚乱!

    县令和县丞赶忙吩咐衙役,“挡住他们,快挡住他们!”

    县丞着急地对张梓若说道:“别让它说了!快让它停下来!”

    张梓若望向拥挤的、险些暴乱的人群,缓缓停下手。

    留声机里的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哭嚎声。

    “天老爷!天老爷!你开开眼啊!”

    “为什么这种恶人还能活着?我们的家人却没有了?”

    “天老爷求你继续显灵,继续显灵吧!让县令老爷知道他们的罪行!”

    一位老朽跪倒在张梓若面前,咚咚咚的磕头。

    “求您让天老爷继续显灵吧!”

    沧桑的老妇、瘦削的男子、满目仇恨的小娃娃……越来越多的人给张梓若跪了下来,求让天老爷继续显灵。

    张梓若鼻腔发酸,伸手去扶他们,“大家快起来,我没法让天老爷显灵。这不是天老爷,是物理,是留声机。”

    “一定是天老爷!求求您让天老爷显灵吧!”百姓双手合十,对她连连跪拜。

    “好!”

    张梓若双目盈泪,不顾县令、县丞的阻止,再次摇动把手!

    留声机再次动了起来!

    恶人招供的声音再次充斥于大家耳畔!

    刘有一行人的罪行终于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受压迫的百姓们跪在地上,又哭又笑。

    “天老爷呀,您看见了吗?听见了吗!他们不是人!是畜生!畜生啊!”

    “为什么这些畜生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

    县令和县丞沉默了。

    按着刘有的衙役在他伤口上狠狠锤了两拳!另一名衙役捂住刘有的嘴,恨不得将他捏扁!

    于越、方远等人神色沉沉。

    方羽、于小妹等女郎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所有的存储播放完毕,张梓若朝县衙主官一礼,“还请大人惩处恶人,还百姓一个公道!”

    方远等人齐齐拱手,“请大人惩处恶人,还百姓一个公道!”

    “请大人惩处恶人,还百姓一个公道!”

    读书人齐呼!

    百姓齐呼!

    县令与县丞对视一眼,各回座位,正襟危坐。

    惊堂木重重拍下!

    “来人!把刘有拖到堂中!”

    衙役将缩到侧边的刘有拖到正中的位置。

    “肃静!”

    悲哭声渐隐。

    百姓们泪眼朦胧、愤懑悲戚地等着宣判。

    “案犯刘有,偷盗财物、抢夺他人家财、奸淫女子……伙同从犯杀死吴兴一家三人,判凌迟处死!

    刘有同伙,皆系从犯,全判斩刑!待我上报朝廷,秋后处斩!”

    “谢青天大老爷!”

    “谢青天大老爷!”

    百姓们纷纷跪拜。

    刘有和他的同伙们瘫软在地,一股难闻的骚气逐渐弥漫在堂中。

    “老爷、老爷饶命!我们都是被刘有指使的呀!”

    刘有的同伴们不断地磕头求饶。

    “拖下去,打入大牢!”

    刘有一伙人被衙役拖麻布袋似的拖向牢狱。

    堂上伤人的汉子也被带到正中的位置跪下。

    “堂下何人?”

    “吴兴。”

    “你擅闯公堂,公然伤人,判你七十大板,徒一千里!念你负有血海深仇,情有可原,判你徒一千里,七十大板减为十板!”

    “来呀!行刑!打十板!”

    两侧的衙役搬来条凳,吴兴趴在上面,衙役的水火棍高高抡起,状若很重的落下。

    行刑完毕,吴兴也暂时被带下去收监。

    “退堂!”惊堂木落下。

    百姓们哭声又起,这回却是心中怨愤的抒发。

    “翠娘!翠娘!呜呜呜……恶人被判凌迟了!恶人被判凌迟了!呜呜……大仇得报啦!”

    “爹!娘!你们可以瞑目了!畜牲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兄长!姐姐!咱家报仇了!报仇了!”

    ……

    县令的女儿哭得几乎不能自持,她在仆从的搀扶下,往县衙后堂而去。

    见到默然坐在厅堂的县令,她拿帕子擦擦红肿的眼睛,挥手让仆人都退下去,声音嘶哑地说道。

    “爹,民心如此,您还看不到吗?刘有一伙人打着您的名号,做了多少孽?

    今日有吴兴被逼到极处,闯入公堂杀人,又有那么多百姓险些暴动。他日,百姓生活危艰,未尝不会对我们出手!

    您何不撤了那些路障?约束弟弟,让他少做些欺男霸女的事。”

    县令甩袖道:“你懂什么?你一个女儿家净胡说些什么!

    若不是我收钱,你以为你和你娘哪来的锦衣玉食?哪来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你以为打点上峰不要钱吗?”

    “我情愿不要那么多胭脂水粉,钗环首饰,我只要我们一家和和美美,平平安安!”

    “你懂什么?回家去!以后不许出来和他们胡乱厮混!看看和方家的女儿待在一起,都成了什么样子!”

    ……

    前堂的方羽哭得涕泗横流,拿帕子又是擦眼泪,又是拧鼻涕。

    丫鬟带的帕子都不够用。

    她又长长地哼哼鼻子,拧拧鼻涕。她的兄长忍无可忍,心中的悲伤也被挤走了大半。

    “我们是在外面,这里还有这么多外男,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我们方家虽不是文官,可也是官宦人家,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方羽抽抽鼻子,“谁哭的时候不拧鼻涕?就是仙女她也得拧鼻涕!”

    于越等人别过脸去,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去找张梓若说话。

    张梓若正被县城的百姓们围着跪拜。

    “多谢女菩萨!”

    “谢谢女菩萨帮忙!”

    “谢谢女菩萨让天老爷显灵!”

    张梓若扶了一个又一个,“大家快起来!我不是菩萨,这也不是天老爷,这是留声机。”

    “这鸡长得怪模怪样的,不知是否是天界的鸡?可否让它泛蛋孵个小鸡,我们将它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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