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张梓若家的和乐融融,纨绔们一回家就受到了各自父母的“慰问关怀”。

    孙大人拿着戒尺,沉着脸喝道:“孽子,你还敢回来!知不知道你今天捅了多大的篓子!”

    孙清捏着扇子,罕见的羞涩腼腆,唇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爹,我知道错了。夫子已经批评过我了。”

    “批评你了,你还这么高兴?”孙大人不信。

    孙清指间辗转捏着扇子,既忸怩又美滋滋的,“夫子她在人前维护我,等回学堂上体育课,身旁没多少人时,她才批评教导我,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不像他爹,就会在外人面前呵斥他,一点都顾及他在人前多难堪。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想起夫子的教导,说:“夫子说,你在官场上肯定遇过很多令你不满,需要临场发挥,既要表现出不满又能维持体面的事情,让我多向你请教请教。

    只要我每天学上一件事,学学思维方式,时间长了就会积累出更多的外交智慧,成为言语机敏,舌战群儒之人。”

    孙夫人在旁边帮腔,“清儿犯了错,但也知错懂事了,你好好教教他。”

    孙大人冷哼一声,“舌战群儒?你能少说点气死人的话就不错了!每日学一件事,学零星三两句话,能顶什么用?”

    “怎么没用?”

    孙清拿扇子指指庭院中竖立的稻草人,“你看我每天练习武艺。夫子让我们每天照着致命点打一下,我往日需要好几下,甚至十来次,才能戳中一次致命点。”

    “但现在,我只需要一次,就能直接命中!我连续挥剑十下,十下都能命中!”

    孙清昂首挺胸,能坚持下来,而且提高命中率,变得百发百中,他可太自豪了!

    对于儿子练习武艺的事情,孙大人刚开始还比较关注。连续看了几天后,他觉得孙清就是在玩乐,每天戳那几下,能顶什么用?三岁的小孩都会!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孙清练剑了,对孙清的话不予置评。

    只说道:“为人处世之道,你早该学起来了!免得到处捅娄子!”要不是他家家世尚可,单凭着他的官职都不一定顶得住!

    孙清听了他爹硬邦邦的话,下意识就想顶一句,张夫子的告诫突然浮现在脑海中。他顿了顿,心中酝酿着张夫子教他的绝招,咬咬牙,努力忍住肉麻,说:

    “爹,我知道,你为了咱们家殚精竭虑,为了我,也费了不少心思。你是一位、一位令人敬佩的好家主,是为家人撑起一片天,遮风挡雨的好父亲。你、很好,要是你往后以平常的语气教导我,就更好了!”

    孙清嘴唇动了又动,后续肉麻的夸奖,怎么都说不出口,话语就在此戛然而止。

    孙大人见鬼似的盯着他,神色愣怔。

    父子俩向来针尖对麦芒,他没少被儿子气到。这还是第一次听儿子吐露真心话,更是第一次得到儿子的认可,被叛逆的儿子亲口称赞是一位好父亲!

    孙大人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感动。

    情感内敛的他第一次被小辈这么直白的夸赞,不由地老脸微微发红,他掩饰性地粗声粗气地说道:“回来这么晚!一天天——”

    想起儿子刚才的话,他勉强降低了声调,别别扭扭道:“别回来太晚,吃饭去吧。你娘等了你很久。”

    他拎着戒尺朝外走去。

    孙清盯着他的背影发愣,不用挨揍了?

    孙夫人在后面拿帕子掩着脸,无声地笑成了一朵花。她叫孙清:“还愣着干什么?快吃饭!”伶俐的丫鬟连忙把厨房备好的饭菜送上。

    孙清神色恍惚地回头,眸中带着不可思议和震惊,继而被越来越多的喜意覆盖。

    夫子说的没错!用夸赞的方法提建议真的有用!嘿嘿······

    见他爹别扭不自在,孙清身上的尴尬反倒消散一空,笑容洋溢地去吃饭。

    ······

    夜里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到天明。燕飞让人备好车马、礼品,准备外出。

    燕家主叫住他,“这是准备去哪里?”

    燕飞回首:“去安王府道谢。”

    “张府呢?在你致歉的行程内?”

    “不在。”燕飞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飘飞的细雨当中,眉眼朦胧,“她护她的学生,我护我们府的名声。”

    他大婚时,广发请柬,唯独没有给张梓若发。除了张梓若来京后,为了感谢他对云淮的照顾来过府上一回,此后,他们再没见过面。哪怕同在京中。

    燕飞望着飘散的雨丝,恍若看见那副张梓若画给他的发明画像,被他烧成的飞灰。

    雨水打在脸上,凉凉的。

    燕飞说:“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撑着伞上了马车,马车驶向安王府的方向。

    ······

    陶婉莹寻事被骂,而后装昏陷害他人,被两个孩子揭穿,燕府成了笑柄,也不占理。燕飞只想挽回名声,并不想在被败坏的名声上,再加一笔胡搅蛮缠不讲理的恶名。

    见他没为自己出头,陶婉莹带着陪嫁的人,生气的回了娘家。

    没多久,陶家的三个儿子便放出话来,说,燕飞窝囊,他们可不窝囊,决不让任何人羞辱他们的家人!

    他们带着人手在潘英等人散学的路上,拦住他们。

    陶家的小儿子陶鹤鸣手一挥,就让侍卫们直接上去揍潘英等人,要让侍卫把他们揍得跪地求饶为止。

    “等等!”陶家的大儿子陶鹤安比横行霸道的陶鹤鸣要沉稳许多。他拦住侍卫,朝手按在剑上的潘英等人说:“你们当众羞辱我妹妹,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我们也不仗着人多欺负你们。你们夫子不是最先设计出攻防战比赛吗?就用你们最熟悉的赛事比上一场,你们输了,就跪在我妹妹面前,磕三个响头认错!你们可敢?”

    潘英嗤笑一声,“你怎么不说,你们输了怎么办?你们输了,你们和你妹妹,给我们和我们夫子磕三个响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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