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在灿烂的阳光下站得双腿发僵,脚底也不舒服。

    他们要么紧盯着燃烧的香,恨不得把香给迅速吹灭;要么双眼无神,胡思乱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勉强坚持着。坚持一会儿,就往燃烧的香上瞅一眼,怎么还没烧完?

    真是度日如年!不对,每个呼吸都像是一年,太漫长了!

    半炷香过后,教官们让小孩子们解散休息,小孩子们欢呼一声,高高兴兴的跑到树下去坐。

    眼见他们轻松自在,站着的人,尤其是娇生惯养,极少锻炼的富贵子弟,便觉得越发难熬了。

    什么当英雄、什么反杀对手的雄心壮志,都跟被沙土掩埋的小火苗一样,“噗”一声,熄灭了。

    训练的第一天,失去了当英雄的梦想,想念凳子,想念床。

    一班整齐的队列当中,有人身子左右摇摆,忽然趔趄着摔倒在地!

    教官和一班的夫子立刻上前查看!被张梓若请来的郎中,也一个箭步上前,为学生诊脉。

    “我没事,我没事!”学生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心虚地笑道,“我就是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打盹儿,一不小心摔了。”

    看到这边有情况,迅速赶来的张梓若不放心道:“还是让郎中仔细瞧一下才好,身体健康不容疏忽。”

    郎中仔细地给这位同学看了诊,笑道:“这位同学身体康健,确实没什么事。”

    张梓若和教官、班主任这才放心。

    “训练不认真,途中打盹,一班加罚一盏茶时间!”

    “睡神”同学心虚地朝同班同学笑笑,赶忙站回自己的位置,目视前方,不敢多看同学们一眼。

    他们班的班主任在队列前走动着,告诫大家认真训练,就能早点解散。

    教官拍拍他的肩膀,“别忘了你也是受训的一员,站回队列去。”

    一班班主任:“……”在同学们忍笑的目光中,默默回到队列里。

    一班的睡神同学,虽然因为自己的行为,使全班被罚了,但是却大大的启发了其他同学。

    有人眼睛一转,站了一会儿后,“哎哟”一声,瘫倒在地。

    郎中上前给他诊脉,他努力向郎中递眼色,“您瞧我是不是身体虚弱,不大适合训练?”

    郎中犹豫,捋着胡子,一言不发,做沉吟状。眼睛却悄悄瞧向站在那位同学身后的张梓若。

    张梓若笑意融融的向他点点头。

    郎中开口:“这位同学确实比较虚弱,无法一次坚持太长时间。”

    教官会意地拍拍同学的肩膀,“你去旁边休息会儿。”

    一见他使计成功,场上陆陆续续又有数位同学“哎呀”、“哎呀”摔倒在地。

    还有人更有演艺精神,一声不吭的瘫到地上,闭着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儿,瞅赶来的夫子和教官。

    张梓若特意请来的几位郎中立刻忙得不可开交。

    “先给晕倒的同学治。”

    郎中把脉一瞧,半晌无语。在张梓若等人关切的目光中,说:“此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主为心病。我摸着脉象和第一位同学有点像。”

    张梓若懂了,负责教这一班的卫国公也懂了。

    卫国公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说:“非常之病,当用非常手段。这么一直晕着可不行。”

    说着,他朝那位同学的人中一掐!

    “啊——”装晕的同学痛叫出声。

    一睁眼就对上了卫国公的黑脸,“是你自己站回去?还是我找人把你送回家,让你爹娘找个御医给你好好治治?!”

    “嘶——我错了!嘶——我这就站回去!”那位同学斯哈着,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灰溜溜的滚回队列。

    其他心动而未曾行动的人,嘿嘿的对着他笑,嘲笑他作茧自缚。

    “耍小聪明,恶意欺骗,情节恶劣!你们班,加站三盏茶时间!”

    卫国公大声说道:“就一注香的时间都站不住,丢不丢人!你们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虚了吗?!还要用些手段逃避站姿训练?”

    其他妄图逃脱训练的学生,摸摸耳朵,垂着脑袋,迅速钻回队列当中。

    他们方才一个个都被诊出全身上下只有心比较虚的症状,教官和夫子的脸一个比一个黑。

    操场上,教官训斥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你们一个个虚的模样,简直令七老八十的的老太太都要发笑!就你们这模样还想比赛?比什么赛!往地上一躺,直接投降得了!”

    “身体这么虚,以后上课是不是还要给你们备一张床让你躺着?!

    你们谁要是虚得躺床上,需要别人把你们从家里抬到学院,再抬到班里上课,身残志坚,老子倒是要为你叫一声好!”

    “看看旁边的孩子们!他们都懂得认真,懂得坚持到最后!你们呢?丢不丢人!”

    “真挺不住就打报告下场!郎中随时准备着给你们诊治!治完以后亲自送你们回家,让你们在家中好好休养!”

    也有教官面带笑容,言语温和。

    “放心,你们四肢不勤,或胡作非为,身体虚很正常。实在撑不住就下场。也可以像那一位虚弱的同学一样——”

    教官指指假装生病,在边上休息的同学,说:“要是像这位同学这么虚,和孩子们一样只能站半炷香的时间,也可以在旁边休养。”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到那位装病的同学身上。

    成为众人焦点的同学神色僵硬,心中有着一种被训上三天三夜还要大的绝望。

    他身体一点都不虚!但此时此刻,他获得了休息的权利,却感觉整个人生都变虚了……

    他笑容僵硬,回头寻找张夫子和郎中,说:“我觉得,我还能坚持坚持。夫子,我先回队列了。”

    张梓若按住他的肩膀,笑眯眯道:“你身体虚弱,不要勉强自己。坐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气力回来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家。”

    被按在凳子上的同学,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就不用了。我觉得我没事了,夫子。”

    “诶——有事没事可不是你说了算。听郎中的。”

    被迫虚弱的同学,恳切地望向郎中,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郎中却把遮阳的草帽往下一拉,靠在椅背上睡了。

    ……装病误我!

    装病的同学,在坐立不安当中,被一个又一个的教官当做例子,呼唤虚弱的同学下场。

    然而,他们越是这么说,学生们越是不下场。

    他们不虚!他们不需要下场找郎中!

    众人的目视前方,身姿笔挺的坚持着。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