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落座,说了两句场面话,宴会继续。秀女们的言行举止却不同于开始时的自然,皆有着微妙的变化。

    秀女们或温婉垂首;或顶着面颊红霞,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姿态;或半侧身子,轻声细语同家中长辈讲话,一副并不在乎选秀的淡然模样,一举一动却都选取了最优美好看的角度。

    云淮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多待。瞧了几眼,便在脑中思索起官员调动的事情。

    沈明珠一看他的状态,便知他心不在此,怕是等会儿就要回去处理政务了。她笑言几句,便开始主持流程,秀女们信心百倍的开始表演才艺。

    无论哪一位秀女表演完,都目光盈盈,满怀期待地望向皇上,希望能从才华横溢且俊美无双的皇帝口中听到赞扬,希望能从那双深邃迷人的眸中看到惊艳和喜爱。

    然而,皇帝冷酷无情,言简意赅,“不错。”

    他对每个秀女都如此评价。

    不免令人失望。饶是后宫的太妃们,以及极力想要从皇上脸上分辨出喜好情绪的秀女家眷们,也都无从得知他的选择。

    秀女们展现了才艺,又各自作了诗。被皇上和太妃娘娘们点为前三的贵女,樱唇微翘,按捺着心中的喜悦,落落大方地谢恩。

    皇上乃是六元及第的天纵之才,想来更看重才学。她们能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定然能得皇上看中,将来与皇上也能有更多的话可说。

    三名贵女或脸上绯红更盛;或目光盈盈如有水波。她们娉婷袅娜,在一众竞争对手羡慕或暗藏嫉妒的目光当中,温婉娴静的垂首而立,心中怦怦跳的等待着,等着皇上赐封。

    “你们皆才学不凡,心思灵敏,只是作诗恐怕不能展现你们的才学。我且出三道题考考你们,你们——”

    他扫视全场秀女,“你们皆可作答。”

    前三的贵女信心百倍,其他的贵女们也都心中一喜,聚精会神地听题,打算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

    云淮出了三道题,一道实用性的数学题,一道律法案例分析题,一道改编自知行学院夫子考试的题,用以测试她们在教导学生、子女方面的看法。

    第一道题一出来,就把众人给难住了。众人心算,或在袖中悄悄掐指算数。算了半天,都一脑子糊涂账。

    来坐镇的太妃们跟沈明珠学习了许久,对这类题倒是不陌生,因为熟悉也不觉得难。

    见一众贵女们竟然连这道题都没做出来,神色不由得有些变化。

    眼见拖延的时间越长,场中越寂静。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妃们都停了吃酒喝茶,注视着她们。

    秀女们面红耳赤,心中羞惭,头三名更是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有人忍着羞耻,说自己才疏学浅算不出来,请教答案;有人不甘心,问宫女要了纸笔算盘,演算一番,给一个答案。答案不对,不免沮丧,心中更觉丢人。

    一直呆在母妃身旁的小公主托着腮,等了许久,等得有些不耐烦,一口道出答案。

    云淮颔首,夸她学习学得好,题目做的很对。但让她不要参与下道题。

    秀女们听着皇上对小公主的夸奖,心中纷乱如麻,勉强按下乱糟糟的心绪,听第二道题。

    结果,第二道题更让人傻眼,律法案子的事,她们哪里知道?

    宴会气氛凝滞。

    一位太妃出来打圆场,说:“女孩子家家的,鲜少有知道这些的。毕竟这些事也无需她们经手。”

    云淮神色淡淡:“不过是些基础寻常的律法罢了。寻常百姓尚知,哪些可为,哪些不可为,哪些为律法所禁止。身为世族官员之女,竟然丝毫不知?

    若是以后掌家管事,手下有众多办事者,可能欺上瞒下,欺压百姓,她们又怎能不知?”

    云淮拂了太妃的面子,沈明珠出来打圆场,说:“寻常女儿家学习诗词歌赋多些,鲜少接触这样的题目,只是初次听闻这样的题目,迷茫罢了。给她们一些时间,以后定然会知道如何应答的。”

    她转而说云淮出律法题目不妥当,不妨另出一题。

    云淮从善如流,把知行学院招收考校夫子的题目,略改一改,拿来考校秀女们。

    太妃们和秀女们的家眷,原来觉得皇上有点为难人。

    太妃们更是怀疑皇上和明太后一唱一和,是对这些秀女或家中不满,想要推掉这些人。

    一听第三题,又觉得自己错了,这分明是给秀女们机会,让她们说说自己打算将来如何教导皇子皇女,是个送分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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