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相比老道士简单粗暴，齐镇山损起人来要委婉许多，效果却是一样。
燕北用最短的时间调整好心态，面部表情也恢复如常，“齐老是不是觉得，我该表现的淡定一点？”
齐镇山道：“倒也没必要，年轻人嘛，城府最好别太深了，不讨喜。”
闻言，燕北感到有些无语，齐镇山这么说，或许真不喜欢城府深的年轻人，可他的真正意图……想装逼！
长这么大，燕北就没有配合别人装逼的习惯，尤其对方想装给他看。
但眼下的情况是，燕北明知道齐镇山想装逼，即使不爽，也只能忍着，不得不配合，这就难受了。
“我师傅说，世上知晓此事的，除了我，就三个人，晚辈很想知道，齐老又是如何得知的？”燕北一脸怀疑道：“莫非我师傅骗了我？”
“你师傅并没有骗你，加你在内，知道你天策之主身份的，就四个。”
齐镇山悠悠的道：“你，你师傅，还有皇城那位，至于这第四位，便是老夫！”
燕北眼中升起了一抹惊讶。
一直以来，燕北都忍不住猜测，那个知情的第四位，究竟会是谁？
他想到很多人，却唯独没有齐镇山。
此时听齐镇亲口承认，神色傲然，语气笃定，不容置疑，如何能不惊讶？
但也只是惊讶了两秒，严肃道：“齐老，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觉得老夫在跟你开玩笑？”
齐镇山不屑道：“此事是我龙国最高机密，不相干的人，就算有所猜测，也不敢妄言，一旦追究起来，将以叛国论处，若非老夫本就知情，吃饱了撑的，才会冒着杀头风险，跟你开这种玩笑！”
燕北微微眯眼，试图在齐镇山脸上找到说谎的证据，可齐镇山此时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在骗人。
不过燕北仍未打消疑虑，道：“倘若齐老仍在天枢府任职，这番话晚辈自然不敢质疑，要是没算错，这已经是齐老隐退的第五个年头了，即便齐老在天枢府仍有威望，恐怕也大不如从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齐老自己刚才也说，此为龙国最高机密，恕晚辈冒犯，恐怕您……早就没资格掌握实情了。”
“你！”
齐镇山顿时脸色一怒，显然气的不轻，竟仰头爽笑了两声：“哈哈！”
感受到齐镇山的怒意，燕北很平静，装逼就得付出代价，不是么？
齐镇山的笑戛然而止，重新看向燕北，哼声道：“小子，瞧不起谁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经再怎么风光无限，终究只是曾经，您说呢？”燕北微笑着回应，丝毫没有示弱，天都已经聊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齐镇山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却是反问道：“老夫自五年前离开帝都，不再过问天枢府事宜，偏居这中海一隅，看似被遗忘！可这些年天枢府每每遇到不能决议的大事，最终都是老夫拍板，你可知为何？”
“小子，看待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别妄下结论，你师傅没教过你吗？”
齐镇山神色倨傲，语气里透着得意，仿佛教训燕北，是一件很爽的事。
燕北见状皱了皱眉头，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人，已经很久没遇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别人大佬的身份在这摆着，的确有狂妄的资格。
实际上最令燕北不爽的，是他意识到，通过与齐镇山深入对话，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
再这样下去，想退婚恐怕真难了。
必须尽快夺回主动权才行！
只是，燕北才刚生出这种想法，就听见齐镇山深深一叹，道：“哎！算了，就你这种智商，猜一年也不出什么，还是老夫告诉你吧，你之所以能绕过天枢府，成为神秘的天策之主，多亏老夫！”
“噗……”
燕北直接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怔怔的看着齐镇山，仿佛在问：大佬，你确定你要跟我吹这样的牛逼？
齐镇山并未理会燕北的失态，微微眯起眸子，似乎陷入了回忆。
“说起来，这要追溯到5年前，也就是老夫从天枢府卸任的前一天晚上，你师傅找到老夫，说出了他的计划……”
听到这，燕北实在忍不住礼貌的打断道：“您等等……齐老，这不对吧？”
“哪不对？”齐镇山问道。
“如果说我师傅早有将我培养成新一代天策之主的打算，那他的计划，一定是在15年前就有的，也就是我离开帝都那一年，甚至比这更早，而当时，想必齐老在天枢府的地位，定然是如日中天，我师傅找您帮忙，为何偏偏挑在您卸任的前一天？早点找您岂不是更好？”
面对燕北的质疑，齐镇山笑了笑道：“15年前，你7岁，皇城那位也才7岁，5年前，你17岁，皇城那位也17岁了。换做是你，老夫想让你做一个重大决定，关乎国本，你17岁的时候提出来，是不是合适一点？”
“这话倒是没什么毛病！”燕北轻轻点头，接着说道：“但我还是不明白，我师傅为何笃定，找你出面，事就一定能成？”
齐镇山站了起来，走到西墙下，看着那幅山河图，叹息道：“世人都知道，老夫齐镇山，曾是天枢府一个决策者，可天下又有几人知，老夫一直是帝师！”
燕北呆呆的望着齐镇山寂寞的背影，嘴角止不住猛抽了几下：被他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