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你个贱货，还不赶紧走。
拖拖拉拉的，等到什么时候呢？”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响起。
青柠抬眸，才发现前头有几个人。
刚刚出声音的那个人是个老太太是她的婆婆。
吊扇眼，嘴巴下垂，看着就一副精明相，此时嫌弃地看着她。
她刚想踏出一步，发现脚没有知觉了。
脚底下的雪到膝盖了，自己身上衣服格外的单薄，满是补丁，脏兮兮的。
明明是冬天，怎么穿着这么点衣裳？
周老太见2儿媳青柠还在那墨迹，“别以为你怀着孕，就可以慢悠悠的。
我跟你说，你这胎指不定又是个女儿。”
怀孕？女儿？
青柠才还发现自己的腹部微微隆起。
拄着树枝的手黑漆漆的，皮包骨，像骷髅一般。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背上还破布裹着个小婴儿。
小婴儿也饿到没有几两肉，小小的一团。
哭声也不响亮，像小兽一般哼唧几下，就停了。
大概是饿了，青柠看得是心疼不已。
她的胃也和火烧了一般，虚弱到不行，应该也是好几天没吃饭了。
喘着气，迈着冻得毫无知觉的脚，艰难地跟在前头老太太的身后。
刮着刺骨的寒风，这风就和刀子一样，搓着人的脸。
她艰难地解开布绳，将婴儿抱在怀里。
双手挡在小婴儿的脸上，生怕婴儿被风给冻着。
好不容易跟上，眉头一颗痣的妇人是她的大嫂刘兰兰。
看她对那丫头片子看重得很，嗤笑道：“不过是是个丫头片子，我看啊！
2弟妹你还不如丢在路上呢，省的这抱着难受。赶路辛苦。”
青柠浑身难受得紧，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能木着一张脸在那。
3弟的媳妇王芳拉了大嫂的手，“大嫂，你和二嫂说啥呢？她一个木楞子，别自讨没趣了。”
两个妇人也没继续搭理她，继续赶路了。
领头的是3个汉子，分别是青柠相公周启的爹——周牛，大哥周大和弟弟周发。
大哥和3弟身上各背着他们的儿子，手上牵着自己的女儿。
公爹手里也牵着一个女娃。
赶了一阵子路，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发现前头有一处破庙。
进到破庙，才发现里面早已有好几家人在里头。
大哥，3弟去外头搞了些雪。
公爹在准备烧火，老太太从破布包里，掏出一些家什，也开始煮东西了。
许是因为破庙挤满了人，还有几家也在生火煮东西。
青柠才觉得穿着单衣的身上开始暖和起来了。
一个看着3岁不到的瘦小的女孩颤颤巍巍地走到她面前。
小手搭在她黑黢黢的手背上，“娘，真的要卖了我吗？”
大大的杏眼里噙着泪水，“可可，乖，会照顾妹妹的。”
在一旁生火的老太，嘴角抽了抽，撇了撇嘴，刻薄道：“不卖了你，弟弟们吃什么。
要怪就怪你娘，生的全是女儿，我们周家没休她算好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生来就是讨债鬼！”
叫可可的小女孩，此时被奶奶的话，吓哭了。
青柠看不过，将她搂进了怀里，靠着怀里的小婴儿。
摸了摸女儿枯黄，稀少的头发，轻声道：“乖，不哭，不卖你。”
周家一共3儿子，3个女儿。
为了给儿子娶老婆，不管什么缺胳膊少腿的人家。
只要给的聘礼多，就都给嫁出去了。
相公周启排老二，最不受重视的。
大儿子，小儿子舍得花钱交免除税，不去服兵役。
到了二儿子这就说收成不行。
懒得交钱，她相公前一阵子只好跟着去当兵了。
这乱世当兵，哪有命回来啊！
朝廷一年比一年重的赋税，今年干旱，颗粒无收。
群雄四起，揭竿起义，都想坐上那个位置。
到处都乱得很，没饭吃的平民，只好被迫逃难了。
现如今她的相公又不在，一个人带着2个女儿，肚子里面还有一个。
这处境不妙啊！
一阵土豆的香气传来，周老太利落地将土豆捞起来。
将4个土豆分给她的乖孙，还有2个儿子。
大儿媳，三儿媳也分到了一半，周老太自己也得到了一半。
大孙女和二孙女也分到了小一半，剩下的一点土豆皮给了青柠。
见青柠盯着那点土豆皮看，还没吃。
她吊梢眼往上挑了挑，“怎么了，有土豆皮吃就不错了。
你个贱货，还想吃土豆？”
“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还有一个，早把你送到你继母那去了，看什么看。
有的吃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