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霍颂羡有在冰箱冷藏室里放矿泉水的习惯。他喜欢喝冰水。
杨宝露放下手机，起床走出房门，轻手轻脚地猫着身子去厨房。霍颂羡在客厅里睡觉，她不能打扰到别人。
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到矿泉水，回房间的路上，客厅的壁灯突然亮了起来。
杨宝露大惊失色，回过魂的时候，已经看见霍颂羡坐在沙发上，淡然地将她凝望着。
霍颂羡问：“你口渴了？”
杨宝露尴尬笑了笑。
“你是还没睡吗？”
杨宝露见霍颂羡很清醒的样子，也问道：“你也没睡吗？”
“嗯。”霍颂羡把自己挪了挪，空出大半个沙发，拍拍沙发道：“既然都睡不着，过来聊一聊？”
何乐而不为？
杨宝露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表情有点拘谨，“你怎么失眠了？”
“有女生睡在我家里，我能睡得着吗？”
杨宝露觉得他这个理由莫名其妙。
霍颂羡问道：“你呢？”
“彼此彼此，我睡在男生的床上，我能睡得着吗？”
“……”霍颂羡愣了愣，反应过后，噗嗤笑了起来。杨宝露不理解他为什么笑，没好气地问道：“你笑什么？”
“就想笑，不可以吗？”
“不可以，我觉得你在笑我。”
“确实在笑你。”
“所以啊，你笑我什么？”杨宝露一直在自我检讨，她哪里好笑了？她一定得改了，搞笑女是没有前途的，男人都不喜欢搞笑女。
“看见你就想笑。”
杨宝露摸了摸脸，“我的脸哪里好笑了？”被霍颂羡这么一说，她都有点不自信了，低声自语：“虽然说我长得算不上特别好看，但也没到可笑的程度吧？”
霍颂羡深深凝望着，任由激动的杨宝露自言自语嘀咕。
杨宝露像是想到什么，倏然抬起头，手指向上摆动，然后转身对霍颂羡说：“是因为的鼻头吗？从小我妈妈都说我是猪鼻子。”
霍颂羡没想到杨宝露这么说，愣了愣，失笑道：“猪鼻子怎么了？你觉得猪鼻子很好笑吗？你是不是一点也不自信？”
当然，她能自信什么？要什么没有什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当年霍颂羡说喜欢自己，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还自以为是地问霍颂羡为什么喜欢自己，霍颂羡说外貌的时候，她死也不肯信，直到霍颂羡很认真地告诉她，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不要这么肯定去判断一个人的美丑，在他心里杨宝露就是最美的，是能让他心动不已的女孩子。
如今回想起来，这话像是莫大的谎言。每个人的审美是不一样，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少数要服从多数，她比鞠晓艺丑，所以她活该输给鞠晓艺，被戴绿帽子。谈恋爱时候说的话，只在谈恋爱的时候作数。
“我问你，我拿什么自信？你说说看，我有什么能拿出来自信的。”杨宝露朝霍颂羡笑了笑，笑容中能一眼看出其中的无奈与悲凉。
霍颂羡皱了皱眉毛，沉默不语。
男人不都喜欢怜香惜玉吗？她这般柔弱可怜的样子，霍颂羡肯定会为之动容的。
是的，她是说给霍颂羡听的。
霍颂羡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摸小猫咪一般，安抚道：“谁说你没有拿得出手的自信？”
杨宝露楚楚可怜地看着霍颂羡，眼里包着泪，她自以为也有半分的我见犹怜了。
霍颂羡说道：“我喜欢你，算不算拿得出手的自信？”
杨宝露一愣，做梦都想不到霍颂羡会突然告白，瞳孔都忍不住地震了，翕动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颂羡很有耐心，一直在等杨宝露说话。
杨宝露吞了吞口水，尴尬笑了笑，“你这个打比方很有水平。”
“哦？怎么看得出来是打比方？”
“傻子才会觉得你喜欢我呢。你忘记你当时在食堂对我说了什么？我可记得……”
“我说了什么？”霍颂羡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果然，就是戏弄她的呗？
杨宝露看穿不说穿，顺着霍颂羡的话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你说你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为了表现自己很在意，杨宝露委屈地低着头又扁扁嘴。
霍颂羡“哼”地笑了起来，身子往杨宝露那边倾，把头迎向低头的杨宝露，似逗弄她，“我的表现？什么表现？”
“就拒绝我啊……”
霍颂羡风驰电掣般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杨宝露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霍颂羡看，整个人出于痴傻状态。刚才霍颂羡干了什么？她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霍颂羡被杨宝露直勾勾地盯着，烧红了耳朵，但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干咳两声，“我的表现是不是说明了一切？”
杨宝露已经彻底宕机了。一个热衷于表演的人演到一半，突然被告知自己得奖了，这种心情实在很难形容，她五味杂陈地凝望着霍颂羡，声音不自觉地颤了颤，“为什么呀？”
“嗯？”
“你怎么表现不一样了？”杨宝露的语气是真的委屈，她觉得不应该这样的，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是致命的打击，原先的她以为，全变成了自以为是，自己被霍颂羡的突然表现全盘否认了。
“哟，还委屈上了，不是你说喜欢我吗？”霍颂羡有点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杨宝露委屈的小脸。
杨宝露当然不会躲，被霍颂羡滚烫的手掌轻抚着的感觉，她甚至觉得内心温暖。
“是，我说喜欢你，那你上次的意思明明是讨厌我，怎么现在变了？”杨宝露委屈地控诉。
霍颂羡失笑，捧着她的小脸，“那我问你，你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我先找你要的？我知道你要去辉市餐馆，你是不是就遇见我了？我是不是在你面前脱衣服还让你摸了？我是不是把你在一堆男人里拉出来，不让你待着了？”
杨宝露眨巴两眼，有点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