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九重关和蜀中城而言，青州算是比较近，路也比较好走的了。
镜玄一行人已经走了半月有余了，因为马车上，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有些吃不消。
所以马车总是行行走走又停停，速度很慢。
镜玄有些不耐烦，因为自从他听说了康王出事后，他就恨不得立马赶到洛京。
但是，他一路走来，全是排查和搜索，显然康王造反失败，赵孝皇这是在清理康王一派的余孽。
镜玄知道封地是回不去了，眼下也只能偷偷回洛京，然后再打探消息。
因为要躲避追查还有通过各个州郡的关卡，镜玄不得已才陪在这个老人身边，若不是局势所迫，他早就快马加鞭回洛京了。
“镜玄侍卫，你说康王为什么会造反？又为什么只带三千士兵去造反？”
马车又停下来休息了，镜玄将旁边的水壶递给了她，听到她这般说后，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沉思起来。
按照康王的性子，他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康王隐忍不发，又惯爱潇洒，向来对皇位都不屑一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为了想当皇帝而造反的人。
镜玄摇了摇头。
突然一张俏丽的脸浮现在镜玄脑内。
难道是因为白水仙？
镜玄胡乱在脑中想着，想了许久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你知道什么？”
那老人笑而不答。
“老身自从向康王请辞，便打算归隐山田......”
镜玄不解道：
“你既打算归隐山田，又为何现在要出山？你若是不知道什么，或是没有泄露什么，又怎么会惹来杀身之祸？”
镜玄盯着老人，继续道：
“本就人丁稀少，只有一个八岁大的孙儿，也惨遭毒手。”
顿了顿，才道：
“现在世上独留你一人，你是如何作想的？后悔吗？”
老人面容平静，就是不知内心是否也和镜玄看到的那般平静？
“镜玄侍卫，老身信命，你信吗？害得孙儿惨遭毒手是老身的过错，是老身的报应，但是老身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从来没有对不起殿下过。”
老人平静的说完了这番话。
镜玄拿了水壶递给她。
“说这些没有意义，我要你没有背叛的证据。”
老人依旧含笑看着他道：
“可是，你也没有老身背叛的证据，不是吗？”
见她戳中了要害，镜玄冷哼一声便没有说话了。
如果镜玄有证据，根本不用多说什么，他自己就会偷偷处理了她，回头与康王说一声，说她病死了或是寿终正寝了就可以了。
就算日后康王问起，人都死了，康王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若是康王不依不饶或是追责，大不了自己将这条命赔给她就是了。
“殿下对你不薄......”
老人打断道：
“老身知道，所以老身从未背叛过殿下。”
镜玄仔细打量着她：
头发是用灰色的布挽起的，上衣也是麻灰色的布制成的，只有下面的麻花裙可以看。
镜玄没有多想，只道是她活该。
老人说完后，捂紧了自己手上的行李。
那行李老人倒是一刻也没有放下过，始终紧紧的抱着，几块破布而已，有什么值得她如此抱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抱着什么稀罕物件呢。
镜玄又冷哼了一声，便不再与她说话。
另一边。
洛京城外，军营重地。
今日是大军出发的日子，太阳高挂。
按理说，大军出征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就算赵孝皇昨日染了风寒不能过来，也应该派一位权高位重的大臣过来走走过场。
但是，洛京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人要来的迹象。
辛桐暗了暗神。
已经这个时候了，来不来人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可以等，但是正在经历金人骚扰的边境百姓们，他们可等不了。
待整装好士兵后，他便也没有再等，而是直接宣布号令。
辛桐身穿一身银色的沉重盔甲，手持长戟，骑着一匹棕红色的千里马。
娄国的军旗已被高高举起，将士们欢呼鼓舞，热情高涨。
“保家卫国，驱除鞑虏，忠君护民，生死不顾！”
辛桐骑着马，站在高台上，他说完后，下面的士兵瞬间更加激昂的跟着他说道：
“保家卫国，驱除鞑虏，忠君护民，生死不顾！”
“保家卫国，驱除鞑虏，忠君护民，生死不顾！”
......
不一会就有几个穿着红色士兵服的人，推着一车酒走了过来。
辛桐骑着马，走到了那群人那边，然后用手上的长戟，顺着酒上绳子，给自己挑了一壶酒上来。
待拿到酒后，他用力的将自己手上的长戟插入泥土中，瞬间，长戟稳稳当当的竖立在空中。
“今日大军出征，誓必凯旋而归，辛桐敬各位，感谢你们的追随！不论日后会不会回洛京，或是以何种身份、何种形式回来，都不要忘了，自己是娄国的人，是娄国的兵，就算是死，也是娄国的英魂！战场上瞬息万变，险象丛生，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辛桐打开了手上的酒瓶，用酒水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下面的土地瞬间湿润起来。
像是在悼念已经故去的亡魂。
“你们或是和他们一样战死沙场，或是像我或白副将一般，当上一个士兵最高的荣耀，前途尽在你们手中，战场无情，那就用力劈开一条生路！”
每次出征前，辛桐都会与他们这般说，而在下面听着的人中，或许有听了几遍的老兵，也或许有今日是第一次听的新兵。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辛将军说的话，他们都会极尽兴奋与热切。
待辛桐说完后，那些红衣士兵便依次给下面站着的士兵挨个倒酒。
待酒倒的差不多后，辛桐骑着马，扬起了自己手上的酒，对着万千将士，仰头将酒喝光了。
辛桐抹了一把自己嘴角流出来的酒后，便大声道：
“全军听令！大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