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急忙给他倒了茶水,然后用手一遍遍地拍着他的背。
“严默,咋吃东西都会噎住,你啊,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张老太太眉目间皆是担忧之色。
没多久,张严默终于顺畅了。
那块卡在喉咙的点心也顺着茶水,入肚。
张严默好些后,待脸色恢复如初,便起身蹲在了张老太太的脚边。
然后头,突然就枕在了张老太太的腿上。
就像张严默小时候一样。
张老太太抬手理着张严默的发,没多久,手便放在了张严默的肩上。
小时候,受了欺负或是不开心了,张严默便会去找张老太太。
先是在她的怀中哭一顿,而后才会擦着眼泪和鼻涕在张老太太的腿上磨磨蹭蹭。
待好久不哭之后,才会离开。
突然一个想法在张严默的脑海中浮现。
张严默想很久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张老太太:
“奶奶,要是严默这一生都不娶妻可以吗?”
张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张家是不允许子子孙孙纳妾的。
张老太太听见张严默这般说后。
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张严默是她一手带大的,什么脾气性子她一清二楚。
每次,若是他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商量,他便是这副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可,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唯独这不娶,她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准这样的情况发生。
张家本就人丁稀落,断断不可无后啊!
张严默注意到了张老太太的异常。
于是便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天真妄想了。
祖孙两沉默了许久。
张严默突然心里无比内疚。
“奶奶,严默开玩笑的!”
有没有开玩笑,张老太太比谁都清楚。
“严默,张家就你一个人了,我走后,就你一个人了......”
张老太太说完之后,便没有下文了。
张严默的头依旧枕在张老太太的腿上,他不敢抬头,不敢睁眼。
怕一抬头就瞧见了一张流泪的脸。
可是,张老太太脸上的泪水,还是滴到了张严默的手上。
张严默最终还是抬起了头。
“奶奶,严默开玩笑呢,张家怎么会绝后?”
若不是张严默的父母走得早,这老太太也不会如此担忧和敏感。
白发人送黑发人。
送完自己的丈夫,送自己的儿子,送完自己的儿子,送自己的儿媳。
这二十多年来,她每次不是午夜惊醒,怕明天就送自己的孙儿了......
“我不能成为张家的罪人——”
张严默知道自己闯祸了。
“奶奶,谁敢说你是张家的罪人?我去找陛下,让陛下诛他九族。”
张严默试图将话题转移。
而张老太太听见张严默提到皇帝后,果然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绝后上了。
“严默,你同我说说,皇帝真的很看重你吗?”
张严默从一个芝麻小官做起,到现在的侍卿;从原先站的地方,离大殿的门口还远上许多,到现在,几乎可以站在孟安仁的身边了。
张老太太自然是瞧见了,张严默嘴角的那一抹笑。
孙儿高兴,她就高兴。
随即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
“老天开眼了呀,我家严默给张家光耀门楣了!”
身为商人之子的张严默,平时没少因为商人的身份遭人诋毁。
出去了还好,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回来后,路上总会听见些闲言碎语。
以前张严默听见,心里会稍稍难过一会。
而现在,他只是一笑置之。
如今的他,高中榜眼,在洛京做着官,短短两年不到,就官至侍卿,得皇上青睐。
前途可谓是不管可估量。
也自然,是不会与那些市井小人一般见识。
想到此,张严默的嘴角便又扬了扬。
张严默站了起来,双手搭在张老太太的肩上。
“奶奶,若不是你不愿被我接去洛京,我还想带你见识见识洛京的繁华与大气呢!”
张老太太听见张严默这般说,突然就大笑起来。
“我太老了,就不乱走了。你代我见过这洛京的繁华便可以了。”
张严默望了望张老太太雪白雪白的头发,有些伤感。
“奶奶定要长命百岁!”
张严默不是一个嘴甜的人,但是在张老太太这里,他很放松,夸人的话也是信手拈来。
张老太太又笑了一声。
长命百岁她倒是没有想过,就只是祈求,不要再让她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
“这里很好,余生安眠在这里此生足矣。”
张严默听见张老太太这般说,有些不高兴:
“奶奶!干嘛老是将死字挂在嘴边?”
张老太太见张严默急了,于是便知道自己触犯到了张严默的逆鳞。
于是便用爽朗的笑声来化解祖孙两的不开心。
“我饿了。”
张严默虽然刚刚吃了许多点心还有茶水,但是依旧不够解渴。
于是,他便想和张老太太一起用餐。
张老太太听见张严默这般说,自然是万分心疼。
然后又想起了张严默是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的。
她立马就叫了丫鬟小斯去备膳食。
吩咐丫鬟小斯后,张老太太突然脑子里好像想到了什么。
于是便转身,对着坐在石凳上,一脸悠悠然然、等着吃饭的张严默道:
“对了严默,你刚回来要不要叫绿丫头一起过来吃饭?你还没有见她呢。”
张严默自然是挂心着绿芙的,吃完饭后他自然会去见她。
只是......
罢了。
“那就按奶奶说的去做。”
张老太太脸上一喜。
觉得其他姑娘入自己孙子的眼比较困难,但是孙子送过来的姑娘入孙子的眼容易。
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她便极力撮合张严默与绿芙。
张严默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娶绿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