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的我,还是幼崽吓得哇哇哭那种,现在,明明才几年,可像是过去几十年。
列车无轨穿梭,像是白色的纸捏出来的,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鬼常乐带我刷了工作牌,上去坐下后,阴司列车就继续出发…
我抬头能看到列车上就跟大城市里坐的地铁差不多,标注好了一站一站的,阴间十三站依次为:土地庙、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十八层地狱、血水池、供养阁、莲花台、还魂崖。
我们要去的就是第八站——
酆都城。
这十三站我以前听姥姥说过每一站的功能,其中还魂崖是往生的最后一条路,孟婆汤就在那里。
可惜车到第八站时,我们就得下去,这车不返,纸糊的,是一次性的~
我听到这就惊了,“这么说,咱们还是专车啊……”
鬼常乐就老那么大得意,鼻孔朝天了仰着下巴说:“那可不是咋的,你也不看看是谁带你来!”
抵达的时候,站台下的门楼跟鬼门关的门楼有点相似。
上面贴了倆对联。
上联写:「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
下联「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
立刻想到当初我爸还说我和玄沉墨是人鬼殊途,哪知,人家根本不是鬼…是满级大佬。
常乐这时让我服下一颗药丸说能去掉活人气息再进去,我嗅了嗅成分好像都是闭气的,就一口吃完,接着看到有「人」过来,也在召唤车似的。
召唤完了,他才看向我们,应该跟鬼常乐熟悉,看到我起初没问我是谁,只是坐下就在路边等车的椅子上瘫了,葛优躺说太累了,不如投胎当人去…
鬼常乐就给他画饼说,人间都是恋爱脑,工作狂还有讨饭的……
他说的时候,一本正经,但我非常怀疑他在点我,凤宴戎,还有玄沉墨……但我没证据。
“反正人间比这还累,好歹这里朝九晚五双休,那边是调休还不给加班费呢!还要饿肚子,房价还高……多少人想要混个这边编制脱离苦海呢!”
“你车来了,我们先走了哈!”
最后也不知道那个人打消念头没,但我看他表情好像是被说通了的……
不过,看他这样,我也想起来玄沉墨跟我说大帝也很累的,暗暗握紧拳,想着等会儿问玄沉墨我能不能加入这边工作,毕竟,人间需要帮助,阴间也一样需要嘛。
走的路程还很长,路上鬼常乐又给我科普,说要账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这个人他得去创造功德,有那个功德还给你才行,不然你给他打死了,压榨他一万年的功德…也不够回本的,这是亏的,所以,你要让他去做好事儿还债才行…
鬼常乐说的我震惊了,这来之前他可从没说这些!
“那……那人家就不做呢?怎么办?”
我似乎到这里才意识到某种棘手,但鬼常乐嘿嘿笑说玄沉墨有办法的,但是他的办法——
“只有他一个人能用得起~”
“别人学不会!所以,这不就找你来了嘛。”
“还有,既然是借阴债的,那就肯定都有底子阴司才肯借……你到了就知道了……”
说这话就已经到了都城内,鬼常乐又取了马来,我对马不陌生,跟他架马穿过热闹的「古城」酆都,一直到酆都大殿外。
路上,我虽然赶路,可也忍不住眼睛左右乱看,如果这就是玄沉墨生活的地方——
感觉和人间没区别就是发展落后点,看起来古色古香点,没有太阳,其他都一样。
照旧,鬼常乐给牌子带我一路七转八绕,总算是到了所谓的功德部。
还没到门口,我就已经听到了玄沉墨的怒斥——
“你再说一次。”
“人跑了,你不会追?嗯?债主会御剑……你就看着他御?”
“还有,他能御剑,你就不能追了?借口!”
“滚去自己领罚!”
“罚完了接着找,找不到人,别回来。”
“!”
……
门口听着这一句句,我跟鬼常乐对视一眼,他起初一耸肩摊手的比划口型:“现在你知道了吧?”
接着就走进去,把那个哭唧唧的小官员?推回屋子里去。
“别啊,老玄,不能再裁员了,你瞅瞅,一屋子八十个人,现在就剩下八个了!”
“再裁下去!没有人要债啦!”
他说的时候,把那哭唧唧的小官员手里的单子拿过来扫了扫:“这个恋爱脑,他哪儿解决的了,而且他又没法脉,他肯定追不上御剑啊……不过,你的玄天步倒不错,要不,给你小娇妻萤崽叫上——”
屋子里,玄沉墨在一堆不知道是废纸还是债务条中,翻找着什么,是头也不抬的发狠——
“敢叫她来,老子第一个送你去还魂崖。”
说的时候正好转头,我这时正好也在门口探头。
玄沉墨都愣住了。
我也是……感觉好像这时候出来……不太合适,但来都来了,跳出来说:“嘿嘿,是我自己来的,跟常乐大人没关系。那个……”
“谁让你来的。滚……咳!回去,我一会儿忙完就找你……”
他可能是暴躁多了,眼睛都是红的,我还真少看他这样。
有些……心疼。
走过去,手背在身后,掰着手指给鬼常乐指示都出去出去……
鬼常乐很给力,抓着人全跑了,还给门关上了。
玄沉墨脸色不太好,盯着我又看着门,手里的一打文书丢在地上,带着的气场就把屋子里散落到处都是的纸张弄的洋洋洒洒。
他有些颓又有些疲惫的样子,在散落的纸张里看的格外好看,像画,又像是雕塑一样,到我走过去前他都没动。
“啊!唔……”
可就在我到他身边时让他抱住压下来了……
我傻了。
本来吃了闭气的药,心跳都感觉不到了的,这会儿陡然心跳如同打鼓……
倒在那堆文件里,十指也被他紧紧的扣住。
最后只有一个念头——
“那……那个闭气的药……怕是废了。”
到玄沉墨放开我又去抓文件的时候,我颤巍巍的喘着说。
他一手翻阅文书一手给我理了理刚才弄乱的头发,说:“问题不大,你不就是来找这个么……结束了,回去修你的功课,我解决完找你吃早。乖——”
说完,拿着文书起来去桌子边对比什么,不管我了。
我脸还烧热,身上也发抖,抿了抿唇还都是他的味,可是——
“那个,我……我不是找你……专门……那啥……我……我想要来帮你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在他湿漉漉的视线下说完这些话的。
等我说完他已经站我面前了。
屋子里有灯,但全被他挡光了,接着,人俯身下来,盯着我的眼,然后睫毛一垂说:“不是,也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