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懂得投鼠忌器的道理，也理解了人类的关系和情感。
它知道王力不可能对燕哥儿和弟子们下死手。
这该死的杂碎。
王力眼神迅速阴冷，燕哥儿是他的逆鳞，决不允许被人当作工具来践踏。
“你的眼神和那些将死的修士一样。”
黑雾丝毫不怕，显然在落日山中经历过诸多次战斗，已然淬炼成了难缠的滚刀肉。
“想必你的脑髓非常美味，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甚至还会挑衅，试图激怒王力犯错。
“……既然你这么懂人心，想必也听过一个词，叫做过犹不及。”
王力浑然不动，只冷漠的盯着这团黑雾，甚至连燕哥儿和弟子们挥剑砍过来都不闪不避。
“铛！”
金属的撞击声，坚固的十锻甲挡下了众多剑刃，毫不费力。
黑雾瞬间哑口无言，哪怕没有身躯，也能从抖动的频率中感受到它的异样情绪。
震惊中夹杂着畏惧。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敢硬接刀剑？别急，还有更让你惊讶的。”
王力拍掉破碎的衣角，展开骨翅升到半空，居高临下看着这团黑雾。
狂风起！
骨翅煽动的气流迅速让方圆数百米之内刮起了沙尘暴。
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中，少年们纷纷转醒。
“你，你竟然能，破解，幻，幻术……”
黑雾被逼迫到了角落，它想逃，但五行阴阳八卦阵封锁了所有退路。
幻化无形让它免疫了任何物理伤害，相对的，受到灵气运行规则的影响也越大！
“你的幻术，不，障眼法并不高明。”
王力胜券在握，少年们苏醒后，这团黑雾再无逃脱的可能。
他没有满足这只将死之魔的好奇心，咒符伴随着骨翅的风刃，将被逼到角落的黑雾摧毁得干干净净。
远处的阵法外围，视野似乎动了动，很快又恢复平静。
王力眉头微微皱了皱。
显然，这厮的援军已在四周蛰伏，只是宁可坐视同僚飞灰湮灭也没有冒险闯入五行阴阳八卦阵中帮忙。
或许是基于冷漠，更大的可能，是这些妖魔冷血且精明，它们会以最功利的视角判断战场走向。
一旦认为敌不可胜或者需要付出惨重代价，会毫不犹豫牺牲同伴保全实力。
这落日山到底有着怎样的残酷，才能养成妖魔们如此极端的行事准则？
王力的疑问很快抛诸脑后。
胜者即正义，他不需要在乎失败者的感受。
“阿爹，我，我们……”
燕哥儿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被救醒的少年们同样个个面色惭愧，几个时辰前的豪言壮语有多响亮，眼下就有多尴尬。
这才第一次正儿八经遇敌，差点就弄得全军覆没。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这只魔的手段，说穿了没什么了不起。”
莞尔笑笑，王力不想一次失利就给少年们留下心理阴影。
战斗经验本就是用一次次成功和失利同时堆起来的。
“它的幻术有个致命破绽，我本来也没想到，不过它操纵着你们的躯体，破绽就露出来了。”
王力耸眉道，“你们挥剑时，不带半点灵气……若真能制作干扰脑域的幻境，你们将完全陷入癫狂之中，我现在，大概已经是个死人。”
十锻甲根本挡不住。
所以，那只魔的幻术并不是控制，而是欺骗！
它不是幻魔，而是心魔！
从最开始它便打算让王力和门下弟子自相残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点来布局。
当至亲至爱之人拔刀相向时，心态和情绪会瞬时崩溃。
而这些情绪波动能迅速被心魔捕捉壮大自身，那时，这只魔便成了最强的完全体……看它自信满满的样子，定然背负了诸多血债。。
灵气越强，心境变化越大，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所以对于丝毫没有灵气又心如磐石的王力而言，这厮的伎俩反而容易破解。
它输了算计，也输了运气。
“嘿，阿爹，还是你厉害。”
燕哥儿和一众弟子顿时服气，纷纷交头接耳复盘战局，赌咒发誓下一次绝不会再上当。
王力欣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落日山妖魔之地的危险程度，似乎比获得的情报高得多！
这已经不算是各仙门之间小马过河般的感觉误差，而是妖魔的实力实打实的增强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王力很想立刻终止冒险行动，但目光凝视那团黑雾留下的痕迹时，又改变了主意。
这只妖颠覆了他的固有认知，那意味着继续深入落日山，会碰到更多的奇特妖魔和物事。
没准，也会得到破解上古遗物和婚戒之谜的灵感！
很快王力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决起来。
破解谜题的决心压过了对危险的警惕，哪怕明知道前路危险重重，也得试试。
他还有底牌！
趁着法阵和机关陷阱提供的安全环境，摸出了百宝盒子。
门下弟子眼睛纷纷一亮，他们头一次亲眼目睹王力制作法器时的玄妙。
只是，这方盒子是什么玩意？
长两丈有余，宽也有一丈多，通体铸铁，用锤子敲打着砰砰作响。
感觉就像个笨重的铁疙瘩。
但王力却深怕它不够笨重似的，一层又一层往上面覆盖板形材料。
有木头有金属，一层层压得结实。
随后，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玉石盒子，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阿爹，你要用这个？”
燕哥儿似乎有些舍不得，这玉石盒子里装的可是千年火髓！
那是火灵气的结晶，珍贵无比，在鸣龙城登仙台诸多战利品中，它可是独一档的好货。
“嗯……它太重了。”
敲了敲铁疙瘩，王力苦笑道，“要让它动起来，得提供足够的能源。”
顺手打开玉石盒子，火髓散发的炽热光芒瞬间将周围的空气都要点燃。
“恰好，燃烧的火，便是能源。”
一边说着，一边将千年火髓放进铁疙瘩的底座中，刹那间，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其四周。
这种异象，燕哥儿再熟悉不过。
那是法器初成时的光芒！
而且，如此耀眼……这铁疙瘩定然不是泛泛货色！
“阿爹，它，它是什么法器？”
“在炼器典籍里，它应该叫做铁浮屠，不过，我改良了那么一点点……”
王力顿了一下，神秘笑笑，“或许，叫它‘坦克车’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