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蒋老爷自然是叫不出来他的。赵二老爷在蒋老爷进来之后,便就安静如鸡,踱步缩到了赵老太太身边,而赵老太太在见着蒋老爷的那一刻起,心中的震惊就没有少过,嘴里自然是没有说出来话。

    赵玲珑自然是不能让自家父亲被误解,赵老太太没有说话,赵家其他人也跟鹌鹑似的没吐一个字,赵玲珑只能擦了擦眼泪自己说了:

    “外公,爹爹和哥哥十年前出去跑生意,路遇水匪,已经故去了。”

    说完之后,又将赵家的情况简略的讲了讲:

    “还有,当年祖父死的时候,就已经把家分了,现在赵家这边的生意财产全部是爹爹和哥哥打出来的底子,娘守着、拼着挣出来的,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我娘就是他们害死的,人心不足,就想着别人家的好处!”

    赵玲珑说完,狠狠地瞪了赵老太太她们一眼。

    赵二老爷这人真心是有贼心没贼胆,纸做的老虎,一戳就破。赵玲珑的话让他很想说教两声,但是蒋老爷怒目圆睁的看着,终究是没敢说什么。倒是赵老太太,好像是从震惊中脱身出来,稳了稳心神,才开口。

    “玲珑这是太伤心了,才口出胡言,这是乱了心神,亲家公莫要被小儿胡言给迷惑了。”赵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示意身边的老嬷嬷去上茶:“亲家公坐,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赵家虽是商户,但也勉强算得上清流,家中不能出现辱没祖先的事情,还请亲家公见谅。”

    赵老太太也是在旧时候后院里挣扎出来的,从死了的赵永和现在的赵二老爷都是赵老太太生的,继承赵老爷子的所有财产的也就是这两个儿子,就可以看出,哪怕她不够利索,也不算拎得清,但手段还是有的。

    赵老太太的话避重就轻,粉饰太平,还字字往蒋老爷子怒火满满的心中戳,自然是勾的蒋老爷怒火更旺。惜月眼见着蒋老爷转过头来,一副想要他的鞭子的样子,连忙给舅舅姜彪使了个眼色。

    姜彪意会,上前拉住了蒋老爷:“姐夫,这种老妇,不用你费口水,先消消气,勉的上了她们的套。”

    赵老太太打的就是激怒蒋老爷的意思,到时候蒋老爷一动手,马上报警,然后这群人就掺和不到自家的事情里来了。

    蒋老爷没反应过来,但是惜月是反应过来了的。在来的路上,惜月就开始做准备了,有小五这个外挂,很多东西很难不被她知道,除非她懒得知道。

    “赵伯母这是在说我蒋家武家出身,算不上清流,比不上你们赵家吗?”惜月懒得迂回来迂回去的慢慢说,直接将话挑到明面上:“可是我记得爸爸和我说过,当年赵家为了求取我三姐这个嫁妆颇丰又有背景的司令千金,可是几次三番上门啊。现在看姐夫和外甥死的久了,估计都投胎了,就欺负起孤儿寡母了?”

    本来预想着的蒋老爷发火没有了,反而是个姑娘站出来说话,赵老太太看惜月年纪和赵玲珑差不多大,觉得自己不能降低身份和一个晚辈饶舌争辩,侧过头看了赵二老爷一眼。赵二老爷看着对面面色黑沉的蒋老爷,又看了看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大哥的小姨子,心中觉得自己张嘴不像样,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媳妇。

    赵二夫人感受到丈夫的目光,不想说话都不行,便开始问惜月是谁:“你是?”

    惜月可懒得来个自我介绍活跃气氛,冷着声音说:“你长房嫡嫂的亲妹子。”

    蒋念月与人通奸本就是赵家人编出来的诬告,甚至觉得没有人会细查,连个证据都没有做出个像样的,但也不是没有。赵二夫人见惜月长的年岁不大的样子,觉得就是个小姑娘,小姑娘都面皮薄,好打发。

    所以,她也就对惜月冷腔冷调的一句话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摆出一副“你一个小姑娘家,很多事情不懂”的样子来,“劝说”到:“我看姨妹子年纪不大,没成婚吧?这妇人的事情,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懂啊!你三姐守寡这么些年,难不成一直,哎哟,你看我,和你一个小丫头说这个干嘛!”

    赵玲珑最恨这位二婶来这么一句,府里的人让他们给换了,每每她要调查母亲的死的时候,她都拿这些话来堵她,然后再是祖母和二叔出面,东一句西一句。没有可用的人手,也没有太强的抗争能力,窝了一肚子委屈与火气。

    现在看她又这么和刚见的九姨说,赵玲珑气的直想给她两下。

    感觉到赵玲珑的生气,惜月抓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对着赵二夫人笑了起来:

    “二夫人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今儿我爸爸在,我舅舅也在,我舅舅的兄弟们也在,不如二夫人全部说出来给大家伙涨涨见识?”

    赵二夫人没想到惜月会来这么一句,连忙做责怪状:“你这姑娘怎么能这般”

    只可惜,话没说完,就被笑的微妙的惜月打断了:

    “二夫人是想说说您床头妆屉子夹层里的‘久不见卿卿,思之,想之,慕之,念之’呢?还是想聊聊蔷薇公馆三楼201里柔弱凄婉、被救风尘的清倌人呢?”

    惜月越笑越微妙,赵二夫人以及赵二老爷的表情纷纷变得不好起来,还没等她们对视一眼,蹦出火星子,惜月又一副好像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说:

    “或者是,二夫人想聊聊府上专门给老太太做饭的蔡厨子?或者是文记典当铺里的红宝石头面,蜜蜡玉石摆件,翡翠镶金炕屏?哦,要是想聊聊什么英雄救美的俗套故事,我们也是愿意听的。”

    这下,连赵老太太和赵二老爷的长子脸色都不好起来。

    惜月说的这些全都是从小五那儿得来的信息。什么赵二夫人有个仍在联系的旧情人,赵二老爷在蔷薇公馆养了个外室,赵老太太的厨子被赵二夫人收买,赵老太太的嫁妆被儿子孙子典当,赵家二房长孙所谓的英雄救美······

    这都还是一小部分,这赵家二房和赵老太太之间的料啊,那叫一个丰富,惜月还只是挑了几件说说,要放心情好的时候,惜月能从赵老太太年轻时候说起。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赵二老爷这时候也不顾及什么蒋老爷黑着脸、和一个年岁不大的丫头片子多说失身份什么的,差点没跳起来。

    惜月一只手拉着已经呆了的赵玲珑,另一只手伸到手提袋里摸着那把袖珍勃朗宁,依然笑的很微妙的样子,开始念小五提供的材料——赵二老爷的情书们:

    “夫人,既作比目何辞死,不羡鸳鸯不羡仙,你是我心窝里的人。珠儿,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是我心窝里的人。樱桃,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是我心窝里的人!·······”

    一连串念了七八个,惜月觉得觉得口有些干,才停了下来。

    赵二老爷已然是呆了:这这这······这怎么会让人知道的!

    而赵二夫人,哪怕自己也不干净,但也不妨碍她叫喊:“你,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吗,你的心是马蜂窝吗?全是人!”

    赵二老爷被叫的回过神来,甩开赵二夫人的袖子:“那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叫你卿卿的那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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