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洗漱之后也躺下了,只是他手里却还抓着两样东西。

    分别是最开始逃荒时候,他和苏揽月在破庙里第一次用来绑的那根稻草。

    以及后面在南幽林定居之后,他们结束轮流守夜之后,也是用来绑手腕的绳子。

    这两样东西,阿珩是不管去哪里都随身带着。

    那绳子还好,只是那稻草毕竟不是容易保存的东西,再加上阿珩时不时会拿出来抚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根稻草是什么稀世珍宝。

    稻草已经损坏得厉害。

    阿珩看着心疼极了,便拿出一块布,将稻草小心包好,然后放进自己怀里。

    而那绳子依旧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似乎只有抓着这根绳子,他才能安心入睡。

    之前一直是这样的,然而今晚……

    阿珩很快就睡着了,然而并非一夜无梦,又或者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梦到一片血腥。

    血腥从他手里的剑不断往外蔓延,然后他的眼前都是刺眼的红。

    而这片红纸上是数不清的尸体。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然后看向自己手里的剑,然后看到他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绑着一根绳子……

    他记得这根绳子本该是藕粉色,可现在确实血色猩红。

    而且这根绳子对他很重要,他应该很爱惜的,可是现在这根绳子……

    断了。

    “呼!”阿珩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他一醒来便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里的绳子。

    见手里的绳子完好,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想到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他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

    他忍不住握紧手里的绳子。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梦里的事情发生。

    阿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还黑着,他却有点睡不着了。

    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血腥的梦。

    那么多的尸体……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那些人都是他杀的。

    杀人对于他来说似乎是家常便饭,而他之前也从来没有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

    讨人厌的家伙杀了就不会碍眼了。

    可他现在却突然有点害怕……

    月月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苏揽月并不知道阿珩这边发生的事情,吃了喜欢的火锅,还喝了一点小酒,她一夜安寝,甚至还难得地比平时的起床时间晚起了半小时。

    等她睡醒之后,已经过了七点了。

    苏揽月洗漱之后,便开了房门,准备等阿珩过来找她。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阿珩出现在他门口。

    只是苏揽月看着阿珩,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等阿珩进屋之后,她询问:“阿珩昨晚没睡好。”

    阿珩想摇头,因为他不想让苏揽月知道他昨晚做的梦,可是……

    他又不想和苏揽月说谎,便乖乖地点头。

    “因为今天逛街?”苏揽月又问。

    她记得以前上学有春游、秋游时候,她当时还小,每次这个时候也会激动到睡不着。

    所以阿珩该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吧。

    阿珩不想和苏揽月说谎,便摇头:“做了噩梦。”

    “噩梦?”这倒是让苏揽月意外,“还记得做什么梦吗?”

    阿珩的眼睫毛颤了颤,不敢直视苏揽月的目光。

    他不敢和苏揽月说,他在梦里也杀了好多人。

    他是个杀人狂魔。

    他担心苏揽月会因此害怕他。

    所以他最后说道:“梦到绳子断了。”

    “绳子?”苏揽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绳子。

    然后就看到阿珩从袖子里面掏出那根藕粉色的绳子。

    苏揽月看了看阿珩手里的绳子,想了下才认出这正是她和阿珩结束轮流守夜之后,第一次同时回屋睡觉。

    然后阿珩不想和她分开,但最终还是被她赶走。

    那之后阿珩便去库房翻箱倒柜翻出了这条绳子。

    之后阿珩便缠着她说,要用这条绳子绑手。

    她便有着她。

    只是她没想到阿珩不仅将那绳子保存至今,甚至还随身携带。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啊。

    苏揽月搞不懂。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苏揽月看着阿珩,阿珩刚才说的噩梦就是这根绳子断了。

    也就是说这根绳子对于阿珩来说很重要。

    可为什么重要?

    这根绳子唯一一次作用就是他们两人绑过手……

    就因为这样,所以很重要?

    “不过是一根绳子。”苏揽月眸光颤了颤,说道。

    “不只是一根绳子。”这不是第一次阿珩反驳苏揽月,上一次是猎虎村发生疫病,苏揽月让阿珩远离疫病区,然而阿珩却义无反顾地踏入疫病区和她并肩作战。

    而这是第二次。

    “那是什么?”苏揽月反问。

    阿珩很想说什么,可是他手里的这根绳子除了是绳子,还能是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绳子,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久久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其实刚才突然这么问,苏揽月一颗心也是提着。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从阿珩这边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但至少现在,阿珩给不了回答,让她松了一口气。

    苏揽月看着阿珩,又道:“梦都是相反的,所以梦里绳子断了,那现实里肯定是好好的,所以别担心。”

    “别多想,我们吃早饭,出去玩。”

    阿珩看着苏揽月,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这个话题不应该是这样就结束了。

    阿珩想往深地想,可是只要他一用力想,他的脑袋便刺痛得厉害。

    “阿珩?”苏揽月也注意到阿珩的不对劲,忙起身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月月,我头疼。”阿珩忍不住抬手要去锤自己的脑袋。

    却被苏揽月拦住。

    “别想太多,不想就不会难受了。”苏揽月安抚道。

    她又抬手在阿珩的太阳穴按了按。

    而似乎被苏揽月这么按着,阿珩就真的不难受了。

    他呆呆地看着阿珩,这一刻他眼里、脑袋里似乎只有苏揽月,再想不起其他的了。

    而当苏揽月询问他:“还疼吗?”的时候,他摇头甜甜一笑:“不疼了。月月好厉害啊。”

    苏揽月失笑,收回帮他按太阳穴的手:“先去吃饭吧,吃完我们出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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