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叙嘴里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来，还混合着内脏的碎片。
身子扑通一声往前倾倒在了地面上，血液自他胸口处的那个大洞里涌出，把身下的那片土地浸染得鲜红。
至死，那双眼睛还不敢置信的圆睁着，脸上表情停留在惊喜与错愕交织的最后一刻。
在场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徐叙……死了？
异能者们先是盯着徐叙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再看了眼于掌心里漫不经心把玩着晶核的陆沉舟，不知怎么，心头霎时漫起森森寒意来。
弹指之间，若无其事的灭掉一个人。
陆沉舟……
这样恐怖的一个人，他们真的要与之为敌吗？
“你杀了他？”何澜笙更是霍然起身，不可思议般看向陆沉舟，愤怒咬牙，“你这个疯子！”
眼神中更多了一分警惕，何澜笙将手里的那块黑磷石不自觉握紧。
原本他还没有杀掉陆沉舟的打算，可是……
何澜笙眼神一暗，如果陆沉舟再这样失控下去，为了保证他与蔓蔓的安全，那就非死不可了！
陆沉舟伸手掸去飘落于己身的磷石粉尘，嘴角笑意依旧，眸光里却带上了一分冰冷，“怎么，许他动手，我动不得？”
何澜笙张了张口，欲要辩解：“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然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让他眼瞳一缩，简直比徐叙的死更令他难以接受，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没有事？！”
徐叙临死前，确实用黑磷石粉末洒满了陆沉舟的全身。
连他那头鸦黑如玉的碎发上，都飘零着少许磷石末。
可陆沉舟现在看上去却好端端的，一点受侵蚀的迹象都没有。
甚至还能用手亲自接触磷石灰。
磷石对他仿佛没有作用一样……
陆沉舟眼神淡漠的勾着唇，骨节修长的手，还沾染着人体的温热鲜血，就那么拂过他面上的几许磷石灰，留下一道妖异的血痕。
看着手上的脏污，他眯了眯眸，发出一声仿若惋惜的轻叹：“才意识到了这点吗，晚了。”
好蠢的一群东西。
以为掌控了黑磷石就能够拿捏他。
没关系，他会叫面前的每个人，包括何澜笙，付出代价的。
潋滟如血的凤眸抬起，又冷又厉的扫过眼前的每一位异能者。
直到落在桔梗花丛里的一处角落，才隐约柔和。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异能者们，各个面色大变，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对付陆沉舟，在何澜笙的建议下，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手中的磷石。
现在却告诉他们没有用，简直是拿他们的性命涮着玩呢！
“黑磷石对陆沉舟没有作用？”
“那我们的采集岂不是白费了？”
“还等什么，赶紧跑吧！”
徐叙的尸体就在眼前，想起陆沉舟面无表情地将手从徐叙心口掏出晶核的那一幕，异能者们像见了鬼一样，慌慌张张的四散而逃。
何澜笙气得脸色铁青，站在原地大喊：“都给我回来！”
只可惜生死当前，没有人愿意听他的。
眼见人转眼走了大半，他自己也不由萌生退意。
带着还在昏迷的林蔓蔓，双脚往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
却在这时——
何澜笙只见那些跑在最前面的异能者，全都一脸惊恐的停住脚步。
乌岭山上。
黄昏的余光彻底褪尽。
山间起了濛濛薄雾，夜色浓稠。
像是拥有了生命力，黑暗如水一般涌动了起来，化作锁链，挡在出山的必经之路面前。
好像陷进了泥淖里，半点撼动不得。
陆沉舟凤眸冷冷掀起，落在说话人的身上。
吓得那人赶紧闭上了嘴，面如土色的瑟瑟发着抖。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抛，那颗从徐叙体内得来的土系晶核，瞬间如流星般坠落在了地上。
晶核在夜色里闪着光，陆沉舟在众人或惊诧或麻木的眼神中，伸脚将它直接碾得稀碎。
象征着徐叙存在的最后一件事物，终于彻底消散于世间。
脚下的那片土地混合着晶核碎片，顿时亮闪闪的。
陆沉舟眼也未掀，长靴从旁挪开，提步向面前那群惊惶失措的异能者走去。
无边夜色之下，他的嗓音幽冷仿佛来自地狱：
“一个也别想逃。”
凤眸绽开一瞬晦暗的疯狂。
每个人都有黑磷石粉。
那么……
杀害糯糯，每个人都有份。
至于为什么刚才被何澜笙污蔑，他却不说话。
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活着回去啊！
随意走到一个异能者身边，陆沉舟俯下身。
天边已有月牙的雏形显现。
他的眼底倒映着月光，清幽冷淡得仿佛不容于世间。
直视着那人的眼，陆沉舟突兀的开口问：“你杀了糯糯吗？”
异能者被他的问话搅得心头懵逼，壮着胆子磕磕巴巴的应声：“糯糯？什么糯糯？”
陆沉舟向桔梗花丛间扬了扬眼眸示意。
那个异能者随之转头望去。
见到了花丛里僵硬躺着的小仓鼠。
尽管已经被人很温柔的擦拭，但还是能看出，小仓鼠的毛发上，沾染着磷石灰末。
眼耳口鼻都有鲜血的痕迹遗留，很明显是遭受暗物质侵蚀而死。
哪怕危险近在咫尺，异能者却还是控制不住有瞬间的走神。
陆沉舟大动干戈的，就是为了追查是谁害了这只小动物？
何澜笙也跟着两人的目光望了过去，看见了温糯的尸体，心头顿时咯噔一声。
之前林蔓蔓说害怕那只小动物的眼睛，他也没在意，洒了层磷石灰过去。
后面看见那只奇怪的小仓鼠挣扎着站起身跑掉了，何澜笙也没空跟上去。
谁想它最后还是死了！
何澜笙脑海里瞬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陆沉舟对它这么关心，难道还真是他在陆禾心病房里看见的那一只仓鼠？
可它为什么短短几天就变得这样苍老？
不过若当真是它……
没能忘记小仓鼠从陆禾心手旁爬过来，小爪挥舞，仿佛临空抽了他一鞭。
要不是时机不对，何澜笙忍不住要笑出声，死得好！
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陆沉舟发现是他干的就是。
反正这里手握黑磷石的人那么多，背锅的不止一个两个。
而与此同时。
久久没等到回音的陆沉舟失了耐心，凤眸寒凉。
异能者恍然回神，刚想解释，一种特殊的精神异能却从远处瞬间控制了他的身心。
当即眼神空洞的回答：“是我干的，我用黑磷石洒了糯糯一身……”
话还没说完，他嘴里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贯穿了他的整个胸膛。
痛意唤醒了异能者的神智，他那双眼珠子不可置信的向后转了转。
眼睛流出血来，想要竭力看向何澜笙的方向，却因为生命的流逝再也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