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少搭乘公共交通的许芝云韩圣谦比起来，韩圣谦更习惯这种交通方式的流程。
许芝云看着表现得有些亢奋的韩圣谦，颇为不解：“你好像显得很快乐？”
“因为能带你回家了啊。”韩圣谦的语气有些孩子气，“虽然我很不成器，但你跟我不一样啊，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许芝云注视了他三秒。
他才不信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家伙的鬼话！
已经有了警惕心，看什么都会觉得可疑。
韩圣谦看出了许芝云的怀疑，也装作看不见，接着演好一个孩子气的恋人：“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会喜欢你的，所以，只能你多喜欢我一点了，不然我好可怜的。”
许芝云这次想明白得很快，“这又是该我来说的话吧？”
韩圣谦笑了起来，装傻：“是吗？”
飞行器起飞的时候震荡了一下，韩圣谦终于老老实实地坐好了。许芝云索性戴上眼罩，睡不睡的，反正要闭目养神，躲避身边这个好好的帅哥偏生长了嘴的家伙。
得到了片刻宁静，许芝云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正是飞行器降落时，仍旧是一下较为剧烈的震动。
韩圣谦随口解释：“公共飞行器的型号都是载客量大的类型，起落的震动难以做到最小。私人飞行器往往各方面数据都做得平衡，加之用户更追求舒适性，所以在减震方面做得相当出色。”
许芝云从前没想过那么多，此时被科普了一番，倒是对韩圣谦的知识范畴产生了些好奇。
“你关注的点总是这么特别。”
韩圣谦摊手，“其实我大学还修了人文社科方向的专业，对阶层群众的日常生存环境做过调查。”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那时候经历过一些让我觉得震惊、震撼的事情。”
随着人流走下飞行器，韩圣谦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但直到前阵子，我发觉那时候我对事情的解读还是有偏颇的。”
许芝云想到了曾经读到过的一些理论，当时有些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并不是所有生就站在别人一辈子努力不到的终点的人都会被蒙住眼睛，看不见真正的普通人的生活。
还是有人会因为物质富足而去更多的追求精神的崇高，真正走下神坛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样子。
或许他表现得抽离、与众不同、不被理解。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信念。
——想到这里，许芝云的敏感而文艺的心情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韩圣谦那种家伙真的有这样的情怀吗？他真的不是懒到混吃等死吗？
一瞬间，许芝云的感慨消散了大部分，看着韩圣谦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韩圣谦并不知道自从许芝云韩圣谦不当总裁了、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了之后，内心戏增加了多少，被看得有些茫然，“我有哪里不对吗？”
许芝云颔首：“都很对，没事。”说着，甚至爱怜地摸了摸茫然的小脑瓜。
韩圣谦说的小房子是真话，不是过分谦虚的说法。
——这是许芝云的第一个念头。
这年头稍微有点社会地位的人都不会住在这么小的地方吧？
实际的使用面积只有四十平，一个人住刚刚好，连感慨一下“家里太大，一个人显得空虚寂寞”的机会都没有。
大部分家居都受到家务机器人的直接控制，许芝云有一种“人类离开日久，机器人成了真正的房主”的感觉。
家务机器人是个人形的钢铁娃娃，身高是人的一半左右，还会鞠躬行礼，把自己视为管家。
许芝云：“你该给你的管家一个配得上他职务的豪宅。”
家务机器人的ai自我介绍道：“我叫阿维，您可以这样称呼我。”
“如果你愿意叫它阿维管家，它会更高兴。”韩圣谦补充说明。
“高兴”？许芝云抿了下唇，身边这位果然是致力于研究出违禁的、具有人格意识的人工智能的疯狂科学家吧？
“这属于擦边研究的产物，”韩圣谦竖起一根食指立在唇边，“不能说出去那种。”
许芝云心说：“不用你强调我也想到了是不能说出去的。”
阿维热情地招呼：“主人们饿了吗？饭已经煮好了。”
许芝云突然有点遗憾：还挺想看看这个还没灶台高的机器娃娃怎么做饭的。
韩圣谦倒是十分自然地摸了摸阿维光溜溜冰冰凉的小脑瓜，“好孩子，你很棒。”
许芝云第一次见到真正会因为称赞而感到高兴的人工智能，竟然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蹲下同它对视：“你几岁啦？”
阿维回答：“五岁。”
韩圣谦自觉地坐到饭桌边，顺带把许芝云也叫过来：“阿维是一个实验的副产物。曾经有人提出用人工智能主脑来做重要事务的判断，比如判断是否要进行改革，是否发动战争之类的。”
“普通的人工智能已经具备了人类望尘莫及的运算能力，主脑那个级别的人工智能更是可以通过广泛的数据收集、分析，模拟各种发展，计算出事情的哪种发展更有利。”
许芝云不得不说这个想法真是疯狂。
“但可惜人类的政治就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主脑的前三次分析实验产生的结果，后两次都和提出这个项目的人政见不合。后来我们又要主脑推测了其他事情，发现在其他事务上过分理智的人工智能还是难以领会人类的种种私心。”
“所以这个项目就被——”韩圣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阿维只是试验的副产物之一，是我亲手缔造的，我留下了它。”
许芝云陷入了世界观受到冲击的动摇中，“是不是人工智能作为管理者真的会比人类更加出色？”
“出色与否不好说。因为人类中有草包也有英杰。但人类是不会接受这种统治的，因为人类复杂。”韩圣谦伸了个懒腰，享受着阿维端茶、上菜、盛饭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