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手牵手走过来的姿态引起的注视和窃窃私语一时间还没有平息，甚至两个人都听得到陌生人的议论。
这种场面许芝云觉得还真是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这种感觉在封阳星生活的这些年里是从没出现过的。他所经历过的被人说闲话并不会指向“性取向”这种问题。
熟悉的是，这是他绑定系统前那一生中很常见的社会风气。
同性恋的存在是男权社会底层规则的叛徒，男同性恋的存在让男性自身也成为了可能被凝视的客体，这让男同在男性群体中处于被抨击的地位。
相比之下，还真说不好封阳帝国的统治下是更优越还是更残酷。
因为贫富差距的地狱就是最不可逾越的鸿沟，人种、性别等差异引发的对立已经在发展中消失。
韩圣谦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询问：“在想什么？”
许芝云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通常等于不愿意说。”韩圣谦叹气，但并没有凹出哀怨、可怜的模样来，反倒是露出了矜持的笑容，“你这么神秘，我总觉得自己得再努努力才配得上你。”
许芝云面无表情，语气请问地回答：“你再努努力就要上天了。”
韩圣谦“谦虚”地笑笑，“哪里哪里。”
真的不是夸你啊喂！
酒店的人不多，服务生很快上菜。
韩圣谦热情地给许芝云布菜，看得出很享受这个过程。
许芝云：“你是不是又给自己安排了什么奇怪的剧本。”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语气。
韩圣谦短促地“啊”了一声，“也没有很奇怪啦，就是照顾爱人的成就感之类的？”
许芝云颔首，“那你应该自己下厨。”
韩圣谦一挑眉，“你确定？”
毕竟家务机器人养出了一代又一代家务废物。
许芝云点头，“你上节目的时候煮过饭，我记得。”
韩圣谦挠头，一时间没想到接下来如何狡辩……啊不，是解释。
“下次亲自下厨，岂不是比单纯的投喂更有成就感？”
韩圣谦点点头，“你能这么想，这么主动配合，真是太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许芝云怀疑自己被套路了。
但是看着韩圣谦正经的表情，他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套路还是反套路，他到底是想下厨还是因为不想在给自己制造心理压力。
以不变，应万变。许芝云欣然点头，“这种小事当然都依你。”
两人相视一笑，这点“生活情趣”算是被玩活了。
好歹是法治社会，虽然看不惯这对秀恩爱的，也不能做什么。
韩圣谦坚定地牵着许芝云的手，饭后又在附近逛了逛才回去继续他的“工作”。
这种“角色互换”的情况实属罕见，许芝云用手机浏览着这个星球的各种新闻，了解这里的情况。
“新闻上有显示，Y国称全息技术获得重大突破，全息舱已经诞生，招募试用……这会不会和你要找的人有关？”
许芝云若有所思，“你如果做反派，一定是很令人头疼的。”
“谢谢夸奖。”韩圣谦接着写他的程序，看得出来不疾不徐。
许芝云率先收到了平兰星星际办事处的联系。
听声音还是那个负责接待的姑娘：“关于之前两位举报的非法入境团体，我们有了初步进展，不知道两位是否有意愿帮个忙？”
举报当然是韩圣谦做的。
许芝云顿了一下，没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反而问起：“有什么进展？”
姑娘十分坦率：“我们在调查中遭遇了明显不属于我们星球的武器的攻击，对方在逃跑过程中使用了具有隐身效果的设备或服装。”
许芝云按了扬声器，是以对方说完，接话的变成了韩圣谦：
“联邦的隐身衣是已知最好的。这听起来不像我举报的那些家伙，应该是另一伙。对上他们很危险的，你们有出现伤亡吗？
“虽然说是要保护平兰星的原生态，我们不能直接引入超过现有的技术，但赞助你们几个治疗舱还是没问题的。”
接待他们的小姑娘停顿了两秒后，用一种十分冷静的声音回答：“这是个大生意，我决定不了。不如给我发个定位，我通知我老板过去？”
韩圣谦看向许芝云，“发吧，怎么简单的事越来越复杂了呢？”
这已经偏离了他预想的“找到那个非武装组织—直接进行敲诈”的路线。
他现在又不能说：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想让你们接触危险的人、做危险的事，我说的那些人顶多消耗一些你们的能源，给你们增加一下划时代的技术。
比如全息舱。
全息头盔才是初代全息，裸眼全息紧随其后。
光脑的全部功能都搭载在裸眼全息的基础上，实现随身、悬浮、可精神力操作的显示屏幕。
直接拿出全息舱，中间需要补充的技术还有很多，防沉迷也很重要。
即使是在封阳星也有很多人更倾向于在全息世界里醉生梦死，更何况是缺乏循序渐进的平兰星人。
韩圣谦有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
许芝云并不知道韩圣谦的脑子里都想过什么坏事，只是有些惊讶，“这里还有联邦的事？”
韩圣谦摇头，“隐身衣的技术确实是联邦做的最好，但不代表别人家没有。平兰星没有这种技术，也没有对应的检测设备，所以不能确定是做到什么程度的隐身。”
“说不定是成品外流？”
韩圣谦摇头，“那不可能。这是军事技术，他们宝贝得很，生怕别家拿到了研究出来点什么，限制相当严苛。”
许芝云玩笑似的看着他，“你这是来破案的呀。”
韩圣谦苦笑，“不敢当，不敢当。”
这姿态还真是像极了什么性情憨厚、大义凛然、忍辱负重的角色。可惜那张脸冲淡了强行凹出来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