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不太理解,但还是哦了一声。

    苏秀禾揉了下他的头发,“跟你这小屁孩说个啥,赶紧给我烧火,待会吃过早饭,咱们还得去下田!”

    林砚一听要下田,脸立刻垮了下来,他小声的抗争道:“娘,我还得读书。”

    “你几斤几两,我不晓得?”苏秀禾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咱们庄户人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田,稻子要是烂在田里,你跟你三哥,明年就都不用去书院了。”

    “知道了。”

    林砚哭丧着脸,认命的在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

    很快,米粥的香味就从锅子里飘散出来。

    苏秀禾敲了几个鸡蛋,放了些面粉,和一把葱花,搅拌之后,摊了几个金黄松软的鸡蛋饼。

    菜地里摘了两根黄瓜,做了个拍黄瓜,当做配菜。

    在吃食方面,她没什么特别讲究的。

    毕竟越是好吃的食物,要花的钱就越多,现阶段,还不是讲究吃饭的时候。

    量大管饱就行了。

    林砚帮着苏秀禾将粥端到了院中。

    闻着味的几个人都凑了过来。

    林青山看到点缀着些许葱花的鸡蛋饼,口水就自动分泌出来了。

    娘的手艺是越发优秀了。

    就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得这么好吃又好看。

    苏秀禾第一个坐下来,然后说:“都坐吧,吃饱后,咱们还得去田里干活。”

    现阶段,收粮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林清隽磨磨蹭蹭的从门口钻了出来,闻着香味咽了咽唾沫。

    “娘……今天我也去帮忙。”

    “过来坐着吧。”苏秀禾将粥放到了空位上,又拿了一块饼子,放了过去。

    林清隽看到吃的,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斯文,拿起来就吃,一碗粥下肚,竟然还没饱,直到把饼子全都吃掉之后,也才堪堪六七分饱而已。

    等所有人吃完,苏秀禾大手一挥,“下地!”

    众人拿上镰刀,背上背篓,就往田里出发。

    八月流火。

    虽然已经到了夏季的末尾,但天依旧炎热异常。

    两组人马分别之前,苏秀禾拉住了赵芳,“老二媳妇,等下中午你回去烙几个饼子送来。”

    “行,娘,我知道了。”赵芳背着孩子就跟林青山去那边的田里了。

    苏秀禾怕她的这俩崽子偷懒,便都带在身边,在她的监督之下,俩人都认认真真的干活。

    到了中午,赵芳背着孩子回家了。

    午后,才提着篮子来到田里。

    一篮子金黄酥脆的大饼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今年收成不好,村里人为了明年不饿肚子,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这老林家的,咋中午还做饭?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有娘,你们家明年不过了?”

    有些早几天就收稻子的人发现今年的稻穗起码一半是空的,原本能亩产两百斤的稻谷,今年只有半数不到,有些受灾严重的,甚至只能收五六十斤,连赋税都不够。

    所以,村里人哪怕在这农忙时节,也没舍得中午再做一顿,都等着干完活晚上回去吃点干的,不饿着肚子睡觉。

    苏秀禾没想到自己让赵芳做几块饼子,也让他们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在这种非常时期,她并不想这么高调,于是就把问题推到了林清隽和林砚身上,“嗨,这不还是家里这俩读书人,怕他们饿坏了,伤了脑子,不然,你以为我想做饼子啊。”

    读书人的脑子,那可是很金贵的。

    尤其是林清隽还考上了童生,以后是很有希望做官的。

    要是因为饿过头伤了脑子,那还得了?

    苏秀禾这么一说,众人也就理解了。

    “老林家的几个孩子可真不错呀,你瞅这老三,读书这么刻苦,农忙时节回来还帮家里干活,真是个好孩子。”

    林清隽被说的脸上发红,好在在田里晒了一上午,把他的脸已经晒红了,众人也看不出他此刻的羞窘。

    “大有娘,我记得你家老三年纪也不小了,我娘家妹子年纪正好跟你家老三年纪相仿,要不让俩孩子相看相看?”

    “你家那妹子长得满脸麻子,人老林家的可是人中龙凤,让你家妹子跟人相看,你也不嫌磕碜!”

    “你个死婆子,我那妹子也就脸上多长了几颗痣,人还是标志的很!尤其是屁股长得又大又圆,绝对是生儿子的命!大有娘不是就喜欢儿子吗,我那妹子,肯定能包她满意!”

    “得了吧你,大有娘,我堂哥家的闺女,就住在镇上,家里是干杀猪生意的,我瞅着应该跟你家门当户对。”

    “杀猪匠的女儿,也配当官夫人?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林清隽在这帮村民中间,总是感觉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态度也有些端着,“各位婶子,我早已心有所属了,诸位就不用再给我介绍良配了。”

    “瞅瞅,这就是读过书跟没读过书的区别啊,说话的感觉都不一样!”

    “这么羡慕,你咋不让你家大牛去读书?”

    “咋地,你出钱让我家大牛去读书?”

    “你想得美!”

    “要我说啊,还是人大有娘有远见,宁可把田卖了,也要把孩子送去上学堂,等以后孩子们出息了,她就享福咯!”

    常年不待在家里的林清隽和林砚都很惊讶。

    娘以前在村子里不是人人嫌恶的存在吗,咋现在大家的态度都变了?

    这种感觉,让他们都很陌生。

    等人群散去之后,林砚一边啃着大饼子一边问:“娘,村里人咋不讨厌我们了?”

    这事,林青山最有发言权,他颇为骄傲的说:“你们也不想想娘是谁。”

    然后,他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两个弟弟听。

    林清隽和林砚的眼中都透露出震惊之色。

    娘竟然还识字?

    还会治理水稻?

    还认识草药?

    还懂治病救人?

    他们怎么不知道?

    他们不过才离家几月,怎么感觉好像几辈子没回家了?

    苏秀禾被林青山的彩虹屁吹得都不好意思了,用手拍了下他的后背,“行了行了,别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没那么夸张,就懂点皮毛罢了。”

    林砚朝着娘竖起了大拇指,“娘,你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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