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忙，就忙到了后半夜。
一家人齐心协力，终于将所有的木柴全都放进了炭坑内。
苏秀禾直了直酸疼不已的背。
等这批木炭赶工完了，必须得把炭窑安排上来了。
“青山，今晚你跟我留在这儿守夜，其他人，回去睡觉，等天亮了，再过来换咱们。”
两三千斤的木柴，可是能至少制出五六百斤的木炭，要是被村里某些害红眼病的人趁着他们都回家睡觉的时候，把她封好的口子都扒开，那就亏大发了。
赵芳道：“娘，还是我跟青山守着吧，你刚回来连歇都没歇，就又要守夜，太辛苦了。”
“你还要带孩子，怎么能留在这里守夜？你回去吧，娘年纪大了，觉也少，而且我跟青山，还能轮流着闭闭眼睛，不碍事的。”
“娘，还是我跟二哥守着吧，你年岁大了，怎么能干这种事？”林砚心疼娘心疼的紧。
要是娘劳累过度可怎么办。
他可就这么一个娘。
“换我跟林砚守着吧，二哥今天砍了一天的树，比我们辛苦，要是再守一晚上的夜，怕是吃不消。”林清隽跟林砚二人，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力气小，不适合上山砍树，就随着娘一起，挖挖坑，捡捡木柴什么的。
虽是跟大家熬到现在，但其实论出力的话，他俩算是男人里头，出力少的了。
林青山没想到平日里不跟自己多言语的三弟，今天竟然会替他说话，还要让他回去睡觉，他一时眼眶也红了起来，“三弟，你是读书人，读书人的脑子可金贵了，得休息好了，哪能干守夜这种事。”
“读书人也没比谁高一等，二哥，娘，你们都回去吧。”
这俩兄弟主动要守夜，她自然是很满意的。
兄友弟恭，一家和谐，一直是她美好的心愿。
但是林砚跟林清隽这俩崽子的战斗力不太足啊。
就光留他们俩在这，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放心。
她瞅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林大有，“林大有，你陪他们一块儿守着，你瞧瞧你的弟弟们，都主动站出来要守夜，这是你的生意，你连点表率都不做。”
“娘，瞧你这话说的，我刚刚就想说留下来守夜，就是我一时在琢磨别的事情，就没说，我自个的生意，我当然上心了。”
林大有只好走了出来，站到一旁。
王二龙见他们都去了，他也想。
但被林招娣死死拉住。
“那行吧，今天就你们三个人守着，记住，可以轮流休息一会儿，但是一定要保证每一个时辰都至少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着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
安排好后，苏秀禾也就放心的领着家人们回去睡觉了。
山坡上，几人围着篝火堆，林砚跟林清隽二人坐在边上，林大有一人在稍远的地方。
以往，林砚林清隽就跟林大有不对付，所以哪怕一块守夜，三人也没闲聊一句。
只是漫漫长夜，着实枯燥，又不能睡觉，林砚本就是活泼的性格，他先憋不住了。
“咱们找点乐子呗？”
林大有瞅着黑不溜秋的山，山顶上甚至还时不时的传来野狼的吼叫声，“这鬼地方能有啥乐子？要我看，还是咱们轮流先睡会儿吧，林砚，你老小，精力旺盛，你先守着，一会儿再换老三，最后再我，我年纪大了，得多休息休息。”
林砚也是相当无语，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大哥呢？
“林清隽，你睡不睡？”
“你睡吧，我还不至于欺负你一个小孩。”
说完，林清隽就站起身活动了下身躯。
“谁小孩了！我可已经十岁了，等开过年，就十一岁了，再过几年都能娶媳妇了，不过林清隽，你都这么大了还不娶媳妇，你难道不用解决那方面的需求吗？”
林砚这些年话本子看的不少，甚至还从同窗那里无意间看到过那种话本子，所以，对男女那些事情，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林清隽脸色一红，“你个小屁孩，满嘴淫词艳语，信不信我告诉娘去？”
林砚正本正经的说：“我是跟你合理的探讨一下。”
“你毛都没长齐，跟你讨论这种事情，有何意义？”
“你该不会还惦记着人家宋家府上的小姐吧？”林砚一直都觉得，林清隽喜欢人家小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关你何事。”昔日在街上的惊鸿一瞥，他早已情根深种。
此生，他定要娶那宋家的小姐。
林砚站在树桩上，拍了拍林清隽的肩膀，“那宋家的大小姐，是何等身份，难道你如今的想法还和以前一样，入赘进宋家？”
入赘？
以前的他确实一直抱着这个心思，想要逃离这个家庭，想要逃离贫困不堪的生活。
但现在，娘变了。
娘甚至豁出性命从野猪嘴里救了他。
他若是往后入赘进宋家，又该如何面对娘对他的付出？
“等他日我高中，定能迎娶宋家小姐过门。”
“那得等多久啊，宋家小姐，如今也年方十六了吧。”
林清隽如今还没考上秀才，就算明年运气好，考上了秀才，再过三年，顺利中举，再经过会试，殿试，进士及第……六七年就过去了。
到那时，宋家小姐，怎可能还等着他？
这也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林清隽又怎能不知，他叹道：“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很多事情，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纵使在脑中演练千遍万遍，那又如何？
时间不待人啊。
“不提这种事情了，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拿点书过来，反正守着也是守着。”
“你去吧，这儿有我，没问题。”林砚跟个小大人似的，绕着炭坑巡逻。
每逢十五六的月亮，又大又圆。
林清隽没弄火把，一路跑下了山。
敲开院门，从房里拿了好几册书来，余光瞥到自己堆放在书箱里的旧书，想到林砚应该能用上，于是他也一并挑了几本。
装上书，告别二嫂之后，他就又上山去了。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朝着山坡的方向慢慢靠近。
那人还特意挑选树木茂盛的地方走，生怕在这皎皎月色之下，被人看见了似的。